顯然,那一部分最帶節奏的,都是神婆請來的人。
沈書瑤瞧著,她這一聲之後,原本胡攪蠻纏的幾人立刻安靜下來。
有些跟來圍觀看熱鬧的也噤了聲,看著她跟隨神婆離開。
「走之前,至少要讓本公主知道,你們要帶本公主去哪。」
沈書瑤來到馬車前,驀地頓足,看向神婆。
「長公主殿下放心,老身不會將您帶到青樓那些地方的。」
神婆似笑非笑的道。
「畢竟,以您的聲名作風,將您帶到青樓,或許您不以為恥,反而……更是享受呢。」
「放肆!」
沈書瑤一聲斷喝,隨後重重地扇了那神婆一巴掌!
神婆猛地捂住臉,顯然也被打蒙了。
「長公主殿下還真是名不虛傳。」
沈書瑤看得出,這神婆本來是想回擊她的。
不過礙著她的氣勢,最終還是沒有動手。
「不過,長公主殿下別光顧著跟老身蠻橫。你現在打老身的,晚些時候老身都會給您還回去。」
神婆咬牙切齒說完,吩咐馬夫:「好好將長公主帶過去!」
也罷。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沈書瑤掀開轎簾上了馬車,臨行前回頭望了一眼。
不出她所料,儘管這些時候他們在城中散盡錢財,又傳授了不少耕作的方式。
然而,這些百姓絲毫沒有領情。
堅持討論的仍舊是有關河伯、紅衣新娘那些秘不可測的故事。
故事本身沒有什麼,架不住眾人的傳播發散腦補,已經變成了河伯同紅衣新娘聯手,想要一起統領這座城版本。
先時,沈書瑤也曾聽聞,前朝有幾位仁人志士,在呼籲改制時,遭到了百姓們的牴觸。
明明那改制字字句句都是在為百姓們考慮。
可是對於已經習慣了當時的生活,習慣了愚昧剝削的百姓們而言——
那些改制的律令,更像是在干擾,打亂他們的生活。
他們無法接受,還被叛亂的官府當作了棋子。
只需要稍微煽動,就對那些仁人志士被株連九族的下場呼一聲「痛快」。
想到這,沈書瑤不由得搖搖頭。
也不知蘇宴安一直在準備的明年春試改制,究竟能不能成。
……
「來,美人,再陪我們幾個喝一杯。」
江行簡順著密道,一路來到了江大人設立的青樓。
這青樓從外面看,更像是一個戲班子。
一應陳設看起來十分風雅。
江行簡近前,讀著這青樓前的畫單。
上面說什麼,這青樓的老闆是一個非常仁義心善之人。青樓里收留的女孩子們,都是被父母親拋棄,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的。
老闆將她們收留,教她們舞曲,儘量為她們找到更好的去處。
任誰看了這樣的介紹,都要感慨一句這老闆是有大義的。
然而,真的是這樣麼?
想到傅姑娘的描述,以及傅姑娘掀開自己的衣袖,展露出的手臂上全是血痕,說是被青樓里的客官和店小二打出來的以後,江行簡心中的怒火又重了幾分。
說這些話是真的不怕天譴!
「客官裡面請。」
他喬裝打扮了一番,扮成一個路過經商的客人,隨後走進了青樓。
一個濃妝艷抹,徐娘半老的婦人輕搖羅扇,走到了他的面前。
「客官可有想看的姑娘?」
婦人指著牆上一排掛像。
江行簡瞧著,其中幾人的掛像上被標了記號。
有一個就是傅姑娘。
「這些記號又是什麼意思?」
他留了心,詢問那婦人。
「公子是第一次來?」
不過這婦人也是夠警惕。
江行簡打量著,對方像是要故意套他的話般,道:「記號都是隨便做的。除了這一面有些姑娘暫時接不了客以外,剩下的公子可以隨便挑選。」
「接不了客,是什麼緣故?回家探親了,還是,病了?」
江行簡問。
像是要收回這婦人的話頭,沒等對方回答,江行簡率先將一錠重金擺在了桌上。
「我路過經商,一路也沒開幾次葷。」
想當初做錦衣衛的時候,什麼身份說什麼話,江行簡尋思著自己都是張口就來。
也不知是不是在長公主府頂著個面首,或者說江公子的名號,裝斯文風雅裝的太久了。
江行簡琢磨,自己說到「開葷」兩個字的時候,居然還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銀兩都不是問題。不過想挑一個中意的。」
他指著婦人說不能挑的那一面牆,其中一個女孩看起來年紀尚小,面上盈盈笑意讓人心疼。
江行簡問道:「就這一個,不行麼?」
「這小丫頭回家探親了。」
婦人愣了一下,反應也快。
「探親?大概多久能回來?」
江行簡看似順口問了一句,隨後又指著上面一排:「那這個呢?」
他指的是傅姑娘的位置。
「這一個啊。」
婦人冷哼一聲,像是十分氣憤般道:「這個是不會伺候人,因為不會說話得罪了官人,都被發配去干粗活了。」
隨後,像是生怕江行簡不信般,婦人補充道:「她現在那個手,就像鄉野村婦一樣,粗糙乾裂,根本提不起官人的興致的!」
這婦人在撒謊。
心中有了明確定論,江行簡搖搖頭,像是十分失望般,作勢就要將那重金收回包裹里。
「罷了罷了,反正周圍也不是只有你這一家青樓。我銀兩多,大不了再去別處看看,什麼好的找不到。」
「官人!」
婦人一雙眼瞄到了江行簡的布袋,顯然也看得出那布袋裡裝了不少銀兩。
「別處的青樓可沒有我們這有意思。」
婦人攔住江行簡,瘋狂暗示。
「意思?」
江行簡腳步一頓,在清楚這青樓背景的情況下,當然明白這婦人說的是,這裡的女子都接受過藥物的調理。
會伺候人,也是隨時都能迎合。
然而,偏不明確問出來,江行簡眯起眼,擺出一副十分好奇地模樣:「既如此,你同我說說,你家青樓和別處相比有什麼不同?」
「我們這兒的姑娘,那都是經過調理的。一個個水靈靈的像個雛,浪起來又比那京城花魁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