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宮外叛軍來勢洶洶。」
將士一路護送沈致鴻進了養心殿,隨後言辭懇切道:「不如陛下先出宮躲一躲?」
「你說得對。」
早已慌了神,沈致鴻完全相信眼前將士的話,毫不猶豫地就走向了密道。
這般不過腦子,難怪會聽信張釗武浩的話,直接捉拿蘇大人。
將士原本還對沈致鴻捉拿蘇宴安的荒唐行為抱有一絲希望,覺得沈致鴻是大智若愚在做戲。
現下看他這一行為,徹底失望了。
這江山,真哪天改姓了蘇,或許都是一件好事。
猝不及防的,將士腦海里湧出這樣一個念頭。
「陛下,車轎在這。」
沈致鴻順著密道出了宮,將士假模假樣指了一輛輿轎。
不遠處轟然炸開一道地雷,嚇得沈致鴻幾乎慌不擇路,連滾帶爬就上了輿轎。
「去先帝留下的避暑園林,那一帶偏僻幽靜,密道里藏有暗器,是最安全的。」
顯然,眼裡只剩下自己的性命,沈致鴻指著路道。
馬夫象徵性應了一聲,到了轉角時,卻直接朝園林反方向奔去!1
「胡鬧!朕說的話都不聽了嗎!」
眼看馬夫奔向的方向,是要出京城的方向。
沈致鴻一聲斷喝,拿出皇帝的威嚴來。
「陛下直到這時,才有顧慮麼?」
將士哼笑一聲,問。
要不是考慮到蘇大人的面子,他真想一把佩劍直接架在這昏君的脖子上。
然而,畢竟沈致鴻不是廢帝,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難保被秋後算帳。
將士忍下自己的衝動,看向沈致鴻。
「你什麼意思?」
沈致鴻眉頭緊鎖,厲聲問。
「陛下在養心殿修建的密道,不僅是為了逃離宮中方便,應當還在其間藏有不少宮中密要吧?」
其實,隨同沈致鴻經過密道時,這將士並沒有細看。
只是順口一問,沈致鴻倒是自己暴露了。
「你們才是叛賊!?」
「陛下休要動怒。」
見沈致鴻想要下馬,根本用不著將士動手。
馬夫猛一加速,沈致鴻險些從馬車上顛了下來。
「陛下現在離開,難保會節外生枝。」
眼前的人哪裡有絲毫天子的模樣。
將士在心中嘆了聲氣,故意威脅。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沈致鴻忍著怒意,問。
「朕是天子。你們想要什麼,朕都可以給你們了。」
臣等想要江山易主。
這話將士是生生沒說出口。
「陛下待會就知道了。」
城門前已經沒了守城的士兵,等於將沈致鴻最後一絲希望也給打斷了。
馬車一路駛到了城門外,到了郊區一家小酒館。
「承天派首領元皓參見陛下。」
沈致鴻才一下馬車,一個身量八尺,威風凜凜的大漢就走到了沈致鴻的面前。
元皓?
沈致鴻絞盡腦汁想了片刻,驟然瞪大了眼!
承天派內部分化為了多方他是清楚的。
先時,他曾派人去查過。
這元皓不是傾向於投靠朝廷的。
正是他準備通緝,那不讓承天派招安,甚至意欲攻進朝中的反賊!
「你將朕帶到這裡,是有什麼打算?」
沈致鴻定定神,問。
「陛下放心,我元皓對有價值的人,向來是不殺的。」
一句話肯定自己能保證沈致鴻的性命,元皓慢條斯理補充:「剩下的,就要看陛下的誠意了。」
「你說。」
沈致鴻被幾人圍住,在元皓面前坐下後,咬緊牙關示意。
「首先,元某希望陛下下一封罪己詔,將當日宋崢將領的事平反。」
「宋崢?」
一個久違的名字映入腦海,沈致鴻一愣,又是半天才反應過來。
「陛下處理的『反賊』多,自然記不清了。」
元皓冷笑一聲。
「若是朕沒記錯,宋崢同承天派之間,是有深仇的。」
沈致鴻絞盡腦汁回顧了片刻,終於捕捉到了一個敏銳的信息點。
按理而言,承天派應該對宋崢恨之入骨,當日也是宋崢發現了承天派部分人的取代謀逆之心。
眼下怎麼會急著幫宋崢平反?
「那是同承天派的部分人,並非元某。」
元皓回憶,當日宋崢帶人調查承天派時,恰好是承天派內部分化最嚴重的時候。
那時的元皓還算不上什麼頭目,在承天派也沒有太多話語權。
他假扮路過的平民,同宋崢處成了友人。
又在宋崢那學會了一些棍棒技藝,射箭技巧,宋崢對他是有恩的。
「儘管後來,宋將領彈劾承天派,與元某成為了對立的兩面。」
宋崢頓了頓,補充:「承天派對元某而言,也只是一個名頭派系,元某並沒有太多的感情。」
或者說,承天派的名號,不足以讓他憎惡宋崢。
也不足以阻斷他和宋崢當日一起飲酒,跟隨宋崢練武的交情。
「宋崢一事過去已久,真要平反,朕也要多加調查。」
沈致鴻沒有明確答應,只同元皓周旋。
「陛下若是有意平反,元某已經聯繫到了當日的證人。就看陛下願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了。」
沒有給沈致鴻退縮迴旋的餘地,元皓手一抬,原本站在沈致鴻身後的幾人一齊拿出了腰牌。
沈致鴻這才反應過來,這些人不是元皓的下手。
而是昔日跟隨宋崢的部下!
「你們一個兩個,都要幫著宋崢說話?」
事已至此,沈致鴻仍舊希望自己的威嚴能對面前人起到震懾作用。
「況且,宋崢被定罪後,連著宋崢的部下也都是叛軍逆賊。叛軍逆賊的話,朕又如何信得?」
沈致鴻換了個思路,冷笑:「他們不是為了宋崢說話,不過是想洗刷自己反賊的罪名。」
「陛下,元某希望你明白,現在話語權在元某手中,不在你那。」
眼看沈致鴻毫無交談的誠意,或者說根本不願真心實意交易。
元皓一下冷了面色,加重語氣強調。
「還有什麼事需要朕應允?」
沈致鴻緩了緩,問。
「第二件事,元某希望陛下放開五石散的運送。」
站在沈致鴻身後的將士本以為,這件事對沈致鴻而言,遠比下罪己詔要為難。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沈致鴻不假思索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