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說到底,還是碰了她。」
就知道這幾個人偽善沒什麼好事。
沈書瑤在心中翻了個白眼。
「不是,我也是被逼迫的。當時我們闖進去,看見陸老爺正在做那樣的事。陸老爺問我們要不要參與,我們一開始都不想。因為都知道她是妖女,根本就不敢碰。可是,可是後來,陸老爺就威脅我們,如果不和那個女人有關係,就將我們給解決掉!」
像是要麼就拉著他們一起下水,要麼就要將他們滅口。
「這麼說,你們碰人家,居然還是被迫的?」
具體情況沈書瑤像個大概,不過對方的話她一點也信不了。
男人拼命點點頭。
「所以陸老爺是最慘的?」
「對了,王二,你手上的傷又是怎麼弄的?」
有一個眼尖的注意到了王二胳膊上的傷痕,好奇地問王二。
「這……」
王二像是十分慌張地想要將袖子往下拉,卻被人給制止了。
「別。有事說事。」
「沒錯,還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妖女傷的,你要說實話。」
「是,是,是我妹妹傷的。」
王二欲言又止。
「你說什麼?」
村民們一驚。
「你妹妹,和你感情不是最好的麼?」
「就是。你們家沒有父母,從小到大不就你和你妹妹兩個人相依為命,她怎麼會傷害你。」
「是不是你要將她賣給老光棍?」
王二麻子沉默幾秒,苦笑著說出了一個故事。
每天下午散學時分,鄉里的門口總會多出一對背著菜籃子,拿著書的兄妹。
哥哥比妹妹高出半個頭,顯得成熟很多。
他們的父母,早在兩年前,就因為車禍去世了。
兄妹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靠他人接濟,擠在一個幾平米的小屋子裡。
「哥哥,我們永遠贏不了上天呢,它開個玩笑,我們就失去了爸爸媽媽。對不對?」
「哥哥,爸爸媽媽一定在守護著我們,對不對?」
「哥哥,他們一定會保佑我們平安的,對不對?」
一次次,女孩走到路口口,都會想起父母,都會狀著膽子問。
男孩抬頭仰望天空,似乎感受到了天堂中父母無言的守護,天際孤藍的背景下,偶有幾隻飛鳥掠過,落日漸漸沉下,昏暗埋藏了心中的憂傷。
「嗯。」男孩拉起女孩的手,「我牽著你過路口,很安全。」他說。
每天上學放學的時段,都會看見男孩拉著女孩,小心走到路口對面。
一天,男孩像憶起什麼似的說:「爸爸媽媽已經去世兩年了。」
「哥哥,你已經牽著我過了一千多次路口了哦。」女孩眼中閃著淚光:「我已經不怕了,我好幸福。因為愛,因為親情,才會有陪伴。對不對?」
男孩愣住了,旋即笑了,心中帶著一絲別樣的感動。一年365天,2年,早晚,這早就成了一種下意識的習慣。
女孩一直記得那句:「我牽著你過路口,很安全。」也明白了在失去雙親的同時,上天並沒有奪走她的全部幸福和親情。這個世上,總有一個人,會一直牽著你,走過車子川流不息的路口。度過了深秋,也 不可能在寒冬時棄彼此而去,看,春天不遠呢。
就像守候十年花期後,總有人會陪你一起去看海。
……
她的記憶,僅僅是從遇上她的哥哥開始。
對於她來說,他既不是親哥哥,也不是收養她的恩人。
作為哥哥,他帶來的卻是噩夢遠遠多於快樂。
很早她就知道,鄰居們愛對她指指點點,是因為都流傳說她的哥哥得了人格分裂。一個同學曾用鄙夷的目光看著安她,「你不過是那個瘋子正常時撿回來的罷了。」
她是孤兒,她只知道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拋棄了她,兒時的記憶越飄越遠,直到3歲那年睜眼看見哥哥。
他喜怒無常,有時會對她很好,有時半夜又會像魔鬼一樣哀嚎。
她半夜的時候,遠遠聽到這樣的哀嚎,時常會做一個夢,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小孩子往大火里走。
每當她從夢中驚醒,甩一甩濕淋淋的頭髮,都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們一起生活了15年。直到她考上太學院逃離這個家。
第一年,她沒有回去,但他托人寄了一筆錢,免去她打工之苦。
第二年,他派人特意去驛站送了信,讓她回去。
現在,他們正面對面坐在茶館。
「什麼事?」古琴聲悠悠傳來,她押了一口茶。
「我殺人了。」他也很平靜。
「是麼?」她划過一絲冷笑,早習慣這樣了,不過是他人格分裂時的臆想。
「濱江大門後面的倉庫,去不去看看?」他死死盯著她。
這很荒唐,但她還是陪他把這個遊戲玩下去,畢竟是他養活了自己。
倉庫廢棄很久了,據說16年前一場大火將這裡差點變為廢墟,人們便再也沒用過,再也沒管過。儘管發現了類似屍體的灰燼,案子也是不了了之了。
她走進去,猛然一陣昏沉,積年的灰塵中,瀰漫著隱隱的腐爛味。
「你怎麼會有這兒的鑰匙?」她問。
「16年前,我從這兒救出了你。」他不緊不慢地說:「那時我發病分不清自己。看見你父母,把他們當成獵物,狠狠用刀刺了下去。」
「等你清醒過來時候,為了銷毀證據,就放了一把火?」記憶漸漸清晰,她問。
「對,然後我帶著你逃離了火災現場。」
夢境中的謎底漸漸揭開了。
「你害怕用法律來贖罪,所以就用撫養我來減輕你的內心感?」
「可是,即使你成人了,我還是無法原諒自己,每次想告訴你,都沒有勇氣。但,一生的時間還有很長,我不想再忍受這樣的煎熬。」警車呼嘯而來,他搖搖頭:「我打算自首。」
「哥哥,我不怪你。」當她目送著他上了警車時,輕聲自語了一句。
她知道,他希望得到她的寬恕已經很久了。也許,在知道這個故事的外人看來,他是不值得原諒的罪人,但她寧願錯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