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我要是現在回去，免不了要被夫人和溫若妍說上一通。」
已經太過了解那對母女的行事做派，沈書瑤無奈。
「既如此……」
出乎沈書瑤的意料，謝韞和蘇宴安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起出的聲。
「謝公子先說吧。」
蘇宴安微一斂眸，示意謝韞。
「還是蘇大人先。」
蘇宴安瞧著，這謝小公子倒是還挺懂禮貌，做事也夠「謙讓」。
立刻拱手對他道。
「蘇某本想說，既如此，您就隨蘇某去客棧住一晚。後來蘇某一想，這一帶多半都認識溫向晚。」
若是蘇宴安帶著沈書瑤去住客棧。
第二天少不得流言蜚語，被人認出。
難保還要節外生枝。
「謝某也正是此意。所以沈姑娘倒不如隨謝某一起，去謝府住上一晚。」
謝韞微微勾唇，道。
儘管只是普通的邀請，沈書瑤瞧著，蘇宴安攥緊拳頭的瞬間，那驟然冷下去的面色，可以說是醋意十分明顯了。
「可以。」
不過，秉持著公事公辦的態度，沈書瑤答應下來。
在謝韞那，是最好說的了。
畢竟住持已經讓她和謝韞有了「天定姻緣」，真算溫若妍罵她不要臉，還未嫁進門就進了謝府，那也有謝韞頂著。
「殿下。」
蘇宴安陪同走了一步，眼看到了路口要分開，蘇宴安微一頷首。
「您自己注意分寸。」
隨即，蘇宴安丟下這句，就離開了。
注意分寸？
沈書瑤一咬牙，感慨這人說出的話還真是讓人噎得慌。
與謝韞回到府上，這一時間的謝府已經寂靜一片。
沈書瑤從後院來到一處乾淨的寢殿，就準備休息。
她熄了蠟燭，謝韞方才準備離開，就聽見門外傳來響動。
「公子，小燕她，被蛇咬傷了！」小廝腳步忙忙地走進，施了一禮後說。
「蛇？」
謝韞皺眉。
小燕是謝府的侍女，平日裡主管後廚，見得也不多。
「好在那蛇沒什麼毒性，已經在給小燕包紮了。但是——」小廝遲疑了幾秒，才繼續說：「那條蛇，是在小燕去您臥室收拾整理時，鑽出來的。」
「我去看看。」
謝韞一愣，隨後應道。
沈書瑤思量了幾秒，也躡手躡腳跟了上去。
遠遠地，沈書瑤就聽見女孩嬌弱的呼痛聲。看見謝韞的瞬間，女孩抬眸，眼中還盈著淚水，看上去楚楚可憐。
「公子。」一條胳膊都被紗布纏住了，隱約還有血跡滲出。小燕正準備俯身施一禮，被謝韞虛虛地扶了一把。
「蛇呢？」謝韞走出屋外，詢問。
「已經被打死了。」小廝引著謝韞走到麻袋邊，被裝進去的蛇露出半截，還辨得出腹部的條紋。
「好生處理了。」
謝韞輕聲吩咐了一句，沈書瑤瞧著，謝韞正準備離開，就被小燕攔住了。
「公子，奴家害怕。」
小燕輕聲細語，整個人像是沒了身子骨般，軟軟的朝謝韞身上靠。
好一個扶風弱柳的美人，任誰看了，都得憐惜一二吧。
沈書瑤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明日再讓郎中來瞧一瞧。」叮囑了幾句，謝韞起身，小燕下意識伸出手的一瞬，似是想拉住謝韞，卻又自覺失禮地收了回去。
「還望公子，一定要查明這條蛇的來歷。今日是奴家被咬了，不足為惜。萬一是大人您，可就……」
「會查明的。」不待小燕說完，一直沉默著的沈書瑤不咸不淡道：「從蛇的條紋，就辨的出蛇的來歷。」
小燕一下噎住了，分明有些心虛。
有些話看破不說破。四目相對了幾秒，沈書瑤沒有再多言，轉身離去。
清冷的檀香氣息也隨之消散，呆坐在床邊許久，小燕總覺得，沈書瑤和謝韞都看透了自己那點把戲。
「謝公子，果真是受女子青睞。」回屋的路上，踏著月光，沈書瑤意味深長地說，語氣中透著些許戲謔。
「她的母親生前一直是謝府的廚娘，所以她也留在了謝府。」顯然明白沈書瑤話里的意思，謝韞解釋：「我也沒想到，她……會自己做出這樣的事。」
那條蛇不是本地能見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從集市上買來的。前幾日趕集，小燕又特意去了一趟集市。加上方才她本能的態度，無疑是自導自演的一齣戲。
目的無非是想換得謝韞的注意，憐惜。
礙於女孩家的面子，謝韞沒有當場拆穿。而是思量著，尋個機會，旁敲側擊提醒幾句。
「定然是謝公子，太過有吸引力。」向前走了兩步，陸離眼中還藏著笑意，一副好心勸說的口吻：「人家可是想要你留下相陪的，謝公子再學著憐香惜玉些，就更好了。」
「憐香惜玉？」
謝韞駐足，隨後看向沈書瑤，意味深長道：「我怎麼感覺，沈姑娘這話里的意思，有些醋味？」
「那倒沒有。」
沈書瑤擺手。
「謝某也是開玩笑的。」
當然不至於這般自戀，一向受人 追捧的謝小公子也能看出，沈書瑤是有心上人的。
不出意外，就是那位蘇大人，蘇宴安。
只是那位蘇大人看起來，未免氣場太過清冷，也不是個會打直球的。
方才都醋成那樣，硬生生的一個字也沒說。
謝韞也不知，這蘇大人什麼時候，能夠主動一些開口。
「時辰不早了，你先睡吧。我明日一早就需出城，走之前就不和你打招呼了。」
天邊的雲霧籠住了圓月，夜晚涼意漸濃。
謝韞看了眼天色，對沈書瑤道。
「去哪？」
沈書瑤腳步一頓：「隔壁城池求助？」
「嗯。」
謝韞定定神，應道。
「這城中，甚至不止天花病人的事情蹊蹺。」
謝韞低了一回頭，想起那日在街市，遇到了一個賣燈籠的。
他的性子向來不喜歡多疑，所以起初並沒有太在意。
然而，就在不經意摸了一下那個燈籠，謝韞突然意識到不對。
「該不會……」
沈書瑤瞪大眼，謝韞的沉默像是驗證了他的猜測。
「那就是一整條產業鏈。」
「所以我準備去隔壁城，看看燈籠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