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耳朵靈敏的人聽到了韓程山和小胖的對話,隨即扯著嗓子高喊:「我的父母已經離婚,各自組建了新的家庭,沒有人歡迎我這個沒用的人,我已經沒有家了!老大,你可不能只照顧那些老員工!」
「我也已經沒有家了呀!」
「我也是!恩公,你就好人做到底,帶我們回家吧!」
「老大,從今天起,你家就是我的家,你家的人就是我的家人,等我長大我一定賺錢好好孝敬你!」
「恩公,你再養我兩年吧,等我滿十六歲,我就能出去打工了,到時候我一定好好報答你!」
「老大,我比他好養活多了!」
「我才更好養活呢,只要有個地方能讓我睡覺,一日三餐吃泡麵我都能活下去!」
「泡麵?你也太奢侈了吧!你在這所學校能三餐都吃得起泡麵?恩公,我只要能一日三餐喝稀粥就滿足了!」
「我也是,只要有稀粥喝就比被關在這所破學校里強,他們還隔三差五就餓我們肚子,校長還美其名曰這叫辟穀,對我們身體好呢!」
「他媽的,我們又不是來修仙的,辟什麼谷!」
「就是,怎麼不見他自己辟穀,他還三天兩頭大魚大肉!」
有人憤恨難平,衝上去就對著被捆綁的校長狠狠地踹了一腳:「辟穀是吧?從今天起,你也嘗嘗辟穀的滋味吧!」
「哥幾個,他們加諸在我們身上的,我們要一一討回來!」
一個男生走到被捆綁的教頭面前,對他拳打腳踢:「你收了校霸多少錢,一天打我五次?我讓你打我,我讓你欺負我!」
教頭髮出一聲聲悽厲的慘叫。
「這樣就疼了?你打我的時候,可比這狠多了!」
另一個學生跑到另一個教頭跟前,也開始了暴力輸出:「叫你打我!你收了那兩個流氓多少錢!」
「嗷嗷嗷——」教頭被打得鬼哭狼嚎。
現場再度陷入一片混亂,那些原本賣慘的人不再賣慘了,轉而開始找平時欺壓他們的教頭進行報復。
那些被冤枉進來的人,多少還有些良善之心,但那些本來就是刺頭、學校里的校霸流氓之類的人,可就不會手軟了,把教頭們打得吐血連連。
韓程山捂住眼睛:「太暴力了,太血腥了,這對我幼小的心靈造成了無法磨滅的陰影!」
小胖看得興致勃勃,嘴裡嗑著瓜子,指著校長:「這就是罪魁禍首,那些都是他的小嘍囉罷了,你們別光揍小嘍囉,可別放過這個大壞蛋!」
原本這些人單方面輸出的對象都是平日裡欺壓他們的教頭,經小胖這麼一提醒,一群人頓時將矛頭都對準了校長,將他團團圍住。
「你收了我爸媽多少錢?」這一聲質問,飽含著憤怒與傷痛。
「你就是罪魁禍首!你喪心病狂地開辦這所學校!」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對他的痛恨。
「如果沒有你,就沒有這所學校!」
「是你命令這些教頭教訓我們!」揭露著他的惡行。
「你是慫恿者,你才是真正的劊子手!」
「和我一起被關進來的兄弟,就是被你下令活活餓死的!」
「我因為早戀被關進來,我男朋友就是被你們的人閹割了!」
「噓!別亂說,沒有閹割,就是踹了我下面而已!」
一個男生急忙拉住自己女朋友,對著眾人澄清,「我不是太監,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而他的女朋友則一臉疼惜地說:「不管怎麼樣,他們都傷害了你,我會為你報仇!」
單眼皮後怕不已,一臉感激地看向韓程山:「山哥,還好你來救我了,如果你晚來幾天,我可能和那哥們一樣變成太監了!」
「我說了,我不是太監!」那男生憤懣咆哮。
他女朋友果然不是善茬,對著校長下身就是狠狠好幾腳:「都是你定的規則,早戀關進來的男生都要受酷刑,那你也嘗嘗這滋味!」
男生急忙把自家女朋友拉走:「寶貝,別髒了你的腳,換我來!」男生上去又是狠狠幾腳。
緊接著,有不少人上去補腳。
韓程山瞪大了眼睛:「這麼多人因為早戀被抓進來?」
小胖狠狠咬了一口牛肉乾:「可惡,怎麼這麼多人都有女朋友,我為什麼還是單身狗!」
韓程山斜他一眼:「哪來這麼多吃的?」
「從他們口袋裡搜刮出來的!」小胖伸手指向一地慘不忍睹的教頭。
「小胖,趁著他們不注意,我們快跑!」韓程山壓低聲音。
小胖眼珠子一轉,立刻點點頭:「走!」
兩個人躡手躡腳後退,麻子和單眼皮對視一眼,身子挪了挪,幫他們打掩護。
等一群人報完仇,打不動人了,看向韓程山,尋求收留的時候,驚愕地發現韓程山、小胖、兩個保鏢、鐵教頭全不見了!
一群人把韓程山的小弟圍住:
「老大呢?」
「恩公去哪裡了?」
小弟們中有人是真的不知道,一臉茫然搖搖頭:「我吃著零食看你們揍人,根本沒注意,山哥什麼時候走的?」
「我們也不清楚山哥是什麼時候走的。」麻子搖搖頭。
單眼皮握住女朋友的手:「我和女朋友聊天呢,沒注意到。」
「不行,我們得追上老大!」
「出校找找,恩公剛走,應該還走不遠!」
看著一群人追出去,麻子和單眼皮在心裡為山哥祈禱:山哥,你可得跑快點,別被這幫人給纏上!
在昏暗的角落,韓非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還算這小子機靈。」
花池滿意地頷首,感慨道:「我這徒弟啊,看起來五大三粗,頭腦簡單的樣子,實則滑頭得很呢!」
麻子和單眼皮帶著一幫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他們絲毫沒有注意到,當所有人都離去後,有一個身材矮小,臉上帶著灼燒疤痕的男孩從門後緩緩走出。
他沒有選擇去尋找自己的恩公,也沒有跟隨單眼皮那幫人離開,而是成為了這裡最後留守的人。
他的目光投向被關押在鐵牢里的那群早已被打得慘不忍睹的人,臉上浮現出一抹陰森的笑容:「害死我哥,僅僅是被打一頓,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我要你們,以命抵命!」
他的哥哥失蹤了,他不知道哥哥到底去了哪裡,直到有一次偶然偷聽到父母的談話,才得知哥哥被送進了網癮學校。
父母滿心期待著長子能在學校里變好,也因此給學校送了不少錢。
父親每次回來,都興奮不已,因為他看到哥哥在一點點變好。在他眼裡,哥哥變得乖巧聽話就是變好的表現,卻全然不顧這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導致哥哥一見到他就變得異常聽話。
後來,傳來了哥哥的死訊,說是哥哥傷口感染,高燒不退,送到醫院時已經太晚了。
母親埋怨父親,責怪父親將哥哥送到網癮學校,說是要改造,結果人卻沒了。
父親無比自責,一瓶又一瓶的酒往肚子裡灌,試圖用酒精來麻痹自己,可他平日裡根本不喝酒,如此猛灌,最終導致酒精中毒。
第二天,母親發現他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人已經涼透了。
母親徹底崩潰了,接連失去兒子和丈夫,變得神志不清。
他不相信哥哥會因為發燒而死,他要找出真相,於是在學校里肆意妄為,模仿著哥哥曾經的樣子,成為了校霸,最終成功混入了這所學校。
他見識到了世間最醜惡的一面,他明白了哥哥為什麼會死,隔三岔五就被打,隔三岔五就挨餓,一旦傷口感染髮燒,除非自己能硬挺過去,否則根本不可能去醫院,直到身體涼透了,才會被送去醫院開具死亡證明。
他熟門熟路地找到校長室,搬出一箱又一箱上好的茅台,這些都是校長收受的禮物,被校長拿來收藏。
那些家長送校長如此名貴的酒,是希望校長能善待自己的孩子,將他們的孩子改造好。
他搬著一箱箱酒來到鐵牢前,笑得天真無邪,此時的他,才像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真是好酒,校長,我知道你很喜歡這些酒。」
「你要幹什麼!」校長察覺到了危險,驚恐地望著他。
「既然你這麼喜歡這些酒,那就讓這些酒送你們上路吧。」他開始瘋狂地倒酒,可這種上好的酒,酒瓶口都有一個鋼珠,倒酒的速度很慢,他不耐煩地砸碎酒瓶。
一瓶又一瓶地砸在鐵牢上,碎片四處飛濺,酒液流淌一地。
「你瘋了!」校長尖叫著。
那些教頭們被打倒昏迷後,此刻聽到校長的尖叫聲,紛紛甦醒過來,大聲呼喊著:「你這是怎麼了!」
「你在幹什麼!」
「快把酒放下!」
但男生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叫嚷而停止,反而更加激動和興奮,從一次砸一瓶,變成一次砸兩瓶、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