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季呦呦倒是沒怎麼察覺出來，仔細回想了一下，也沒覺得剛才那個老爺爺跟普通人有什麼不一樣。
這話在她腦海里晃悠一下就過去了，她想得失神，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是被陸星衍扯了扯衣角：「媽媽？」
季呦呦垂眸：「嗯？」
陸星衍臉上有些忐忑地問她：「你是不是不高興？對不起，我不應該把糖果都給別人。」
以前的時候，他和妹妹在家屬院裡也有兩個可以說話的朋友，媽媽從來不給他們吃糖，他們的小夥伴就會稍稍地把糖分給他們吃。
但是每次被他們的家長發現了，家長們都會很不高興，然後罵他是小拖油瓶，罵妹妹是傻子。
也會指責自己的小孩兒是笨蛋，把好東西拿出去給別人。
他擔心媽媽會這麼說他，畢竟他也知道，糖果確實是很貴的，以前他和妹妹都吃不上。
現在能吃上了，都是因為媽媽變成了現在的媽媽。
季呦呦心軟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沒有哦。」
「阿衍是想幫助那個老爺爺，阿衍是個很善良的孩子，做的事情也是對的哦，媽媽才不會因為這不高興呢。」
陸星衍聽得似懂非懂，「那媽媽是因為什麼……」
季呦呦嘆了口氣。
她其實並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小孩兒能不能聽懂，只是想說：「媽媽只是覺得，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過得很辛苦。」
陸星衍面露茫然。
季呦呦：「比如說剛才的老爺爺，他家裡還有個可能跟星衍星厘差不多大的孩子，也是沒有辦法了，才來鎮上想要用菌子換點吃的。」
陸星衍想了想，勉強點頭：「媽媽，我會努力長大，學好本事，以後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
季呦呦露出一個笑：「嗯。」
他是能做到的，就跟彈幕里說的一樣。
星厘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也跟著茫然地抬起腦袋，看起來想要說什麼，但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季呦呦主動把她抱起來，香了一口：「小寶也是，小寶也會成長成一個很厲害的人，跟哥哥和爸爸一樣。」
「到時候，我們一家，爸爸和兩個寶寶都是大好人！」
那會兒電視可能已經人手一個了，所有人都會看到電視上播放的他們一家人的消息，別提多值得炫耀了。
到時候，她丈夫是權勢在握的軍官，大寶是出名的跨國商人，小寶是政府嚴密關照保護的數學家。
季呦呦仿佛已經看到了想像中的畫面，抿著唇悄悄露出了一個笑。
看到她高興了，陸星衍也笑彎了眼睛：「媽媽也是大好人！」
季呦呦更愉快了。
雖然她知道大寶就是隨口說一下，但這世界上有誰會不喜歡別人夸自己呢。
看到哥哥和媽媽都笑起來，星厘懵懵的，有點不明白為什麼，但也露出了一個軟乎乎的笑，臉頰邊的酒窩比大白兔奶糖還甜。
【不知道為什麼，我倒是覺得現在的季呦呦挺適合教小孩兒的嘛】
【她現在對兩個寶寶好有耐心！說話溫柔又長得漂亮，說實話我小時候的夢中情媽就是這個樣子的！！】
【真的真的，她認真地跟寶寶待兩天，兩個寶寶的精神狀態都不一樣了！】
【這點我注意到了，特別是星厘，還記得嗎，以前的星厘可是完全不管別人做什麼說什麼的！！】
【哈，諸位真是有奶就是娘，別忘了以前的季呦呦是什麼樣子的】
【都說了是以前的季呦呦啦，現在的季呦呦又不一樣了】
季呦呦自動過濾掉了說她不好的話，反覆把誇她的話看了幾遍，心裡的陰霾徹底消失不見。
回到家後，她開始整理買回來的東西。
她先找了個盆盆把星厘手上的兩條小魚給放了出來。
可能是魚比較小，精力旺盛，突然被放在比塑膠袋子寬闊很多的地方，游得歡快極了。
星厘蹲在地上看它們，見它們不動了就去撥弄一下水面，看著跟貓咪逗魚一樣。
季呦呦看著好玩兒，拍了拍她的腦袋，轉身去處理菌子。
可能是老先生從鄉下來得急，菌子並沒有分過類，全部都雜亂地堆在一起的。
季呦呦耐心地清理開，裡面的菌子絕大部分是雞樅和紅蔥見手青，雞樅很好做，和別的沒幾朵的沒有毒的菌子放在一起煮就行了。
就是見手青比較麻煩。
這種菌子吃起來好吃，但是如果弄不好的話是會中毒的。
菌子清理起來也比較困難，季呦呦把菌子端到了院子裡的水龍頭下面清洗。
星衍很主動地過來幫她，不過到底是小孩子，第一次見菌子眼睛裡全都是憨好奇。
他按了一下見手青，眼睛一下就亮了：「媽媽，它會變色！」
季呦呦笑：「對哦，這個菌子的名字叫見手青，就是因為只要用手碰過，它很快就會變成青色哦。」
陸星衍從來沒見過這麼稀罕的東西，把所有見手青都摸了一遍，然後招呼妹妹過來看。
陸星厘對這個的興趣沒有多大，過來看了兩眼之後，就移開了視線自顧自地繼續發呆。
季呦呦一邊洗，一邊想到了別的。
以前的那個「季呦呦」很壞，從來不主動教她的雙胞胎，而陸桑城那個壞爸爸就更過分了，時間一長直接幾個月不回家，就沒有機會教她的寶寶。
現在她已經回來了，就不能跟以前一樣。
於是季呦呦放緩了語氣：「星衍會數數嗎？知不知道這裡一共有幾朵見手青？」
陸星衍知道她考他，自信地掰起手指頭數：「一，二，三，四，五……九，十，一，二……」
看起來只會數是個手指頭，多了就不行了。
季呦呦被他萌到了，笑起來：「沒關係，不知道——」
「十三。」
季呦呦一愣，看向了一直沉默著的星厘。
她頓了頓，這才又想起來彈幕里說的，她的小姑娘是個數學天才。
直到現在，她才有了一點實感，激動起來，帶著試探地問了個更難的問題：「那寶寶，我們一家有四個人，分這些見手青的話一人能分到幾朵呢？」
這涉及到除法了，是現在小學三年級才會開始學習的內容，陸星厘別說小學，就連幼兒園都沒上過。
這問題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超綱。
陸星衍一聽，掰著手指頭算，沒一會兒就暈頭轉向了：「媽媽，布吉島~」
但星厘的表情都沒有變一下，也不用手指頭大法，回答：「一人三朵，最後一朵每人四分之一。」
還知道分數！！
季呦呦瞪大了眼睛！！
真的是天才！她雖然已經大了，但現在都還記得小的時候學這些被折磨得頭暈腦脹的感覺！！
「寶寶，你背過乘法口訣表嘛？」
陸星厘這才臉上露出疑惑：「什麼是乘法口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