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否認，「我沒有，領導我真的沒有，我身為人民子弟兵，我怎麼可能知法犯法？」
「領導同志，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真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王強死咬著不承認。
負責審問他的政治部的同志，互相看了一眼對方，轉頭對王強道「那你聽一下蘇翠榮同志的說法吧！」
他們說著就讓王強與他們一起，來到了隔壁的小房間裡。
蘇翠榮在裡面的那間房。
從裡面是看不到外面的，但是外面卻能將裡面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政治部這邊，考慮到蘇翠榮是個沒見過太多世面的同志，為了不讓她太過緊張，特意安排了錢玉芬來與她說話。
雖然說蘇翠榮還是有點緊張，但是到底都是女同志，比在面對男同志的時候，感覺要好得多了。
而且錢玉芬一開始也沒有跟蘇翠榮談結婚的事，而是從一個長輩的角度出發，關心地詢問了一番，蘇翠榮從村里到駐地路上的情況。
她的聲音很溫和。
蘇翠榮那一直忐忑的心，也一點點地放緩下來。
等到錢玉芬再問蘇翠榮她與王家的親事的時候，蘇翠榮就沒有任何負擔的說了出來。
「我們家跟王強哥家是一個村的，這個月初八，王大娘來到了我們家，說是王家嫂子死了，她要給王強哥再娶一個媳婦兒。」
王強老娘之所以找上她，是因為老太太找人看過了，說是她屁股大好生兒子。
雖然說王強是二婚，但是他是部隊的幹部，吃的是國家的糧，這在農村是非常讓人眼紅的。
「我爹娘覺得王強哥有三個孩子，又覺得我幹活好，是個容易生兒子的，所以彩禮一定要二百塊才答應。」
說起這事，蘇翠榮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錢玉芬笑了笑，讓她繼續往下說。
「王大娘當時罵罵咧咧地回家了，她說我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說我們不識好歹，天大的好機會擺在眼前不懂珍惜。她還說……」
蘇翠榮抬起頭，眼神有些膽怯。
錢玉芬「沒事，你只要把真正發生的事情說出來就好，我們不會怪罪你，也不會追究你什麼責任的。」
「好…好。」
蘇翠榮鼓起勇氣「王大娘說王強哥在部隊可搶手了，說他手底下的女兵，文工團的女兵，有一個算一個的全都想要嫁給王強哥。」
「她之所以看上我，是覺得我幹活好，不然她就找成城裡的媳婦兒，跟著來城裡吃喝享福。」
「她讓我別不知好歹，讓我爹娘撒泡尿照照自己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蘇翠榮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在外邊聽著的王強，臉色如死灰一般的慘白。
「領導，你們聽我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情啊！領導…」
這麼大的一個男人，卻也在此刻急得眼眶都紅了。
「領導，你們相信我，我真的不知情…」
「出去外面說。」
政治部的同志將王強從裡邊請了出去。
醫院這邊。
阮桃解答了諸位來看熱鬧的家屬們心中的疑惑，也成功地說服了她們，過幾天再來。
等人散了，她才吐了一口濁氣，轉身往牛遠芳的病房走。
剛到病房門口還沒進去，就聽到裡邊響起了李玉梅驚訝的聲音「什麼？遠方，你真的想好了嗎？真的要離婚？」
「是，我要離婚。」
牛遠芳的聲音虛弱，但是卻異常的堅定。
聞言阮桃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可是遠芳，你們都有三個孩子了，這…」
李玉梅還想勸牛遠芳慎重考慮，阮桃已經推門走了進去。李玉梅的見狀停下了自己的話，轉頭看向阮桃。
「妹子，你快來勸勸你牛大姐…」
她很難昧著良心說王強的好話，只能把期望放到了阮桃的身上。
阮桃笑了笑「牛大姐真想離婚嗎？這離婚之後，三個孩子要怎麼辦？要讓她們回王家嗎？」
「不，她們是我的女兒，我自己帶著她們。」
牛遠芳神色堅定地看著阮桃回答「王家人從來不把我們母女四人當人看，以前我還幻想時間久一些，我替王家生一個兒子以後，這樣的事情會改變，但是……」
她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將話往下說。
不過她身上的那股悲涼之氣，卻是在病房裡瀰漫開來。
哀大莫過於心死，牛遠芳對王強那是徹底的死心了。
李玉梅本來還想勸幾句的，現在也不忍心勸了。她為難地看向阮桃。
阮桃想了想道「那就離婚吧。」
「妹子？」
「阮醫生？」
李玉梅與牛遠芳一起看向她，她們的臉上都是震驚。
阮桃道「想離婚，這不是牛大姐你自己心中的決定嗎？人的一輩子不過區區幾十年而已，為什麼不能順著自己的心意過生活呢？」
若是換做是她，遇上了王強這樣糟心的男人，別說給他生孩子了，恐怕一個月她都沒辦法熬下去。
當然，她畢竟是受後世教育的影響，所以也不把自己的理念，強加於這個年代的人的身上。
但是現在是牛遠芳要離婚的。
一個這個年代，土生土長的人，她非常明白現在離婚對女同志來說意味什麼，卻還堅決地選擇離婚，那也就表示，現在的生活真的已經熬不下去了。
牛遠芳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阮醫生說的是。」
李玉梅也回過神，在一旁插話「那若是真的提出離婚，王強會同意嗎？你們別忘了這是軍婚。」
「但是現在犯錯的不是他嗎？他老家已經幫他找了個新媳婦，都送到駐地來了…」
阮桃出聲提醒。
她注意到她說這話的時候，牛遠芳的眼神還是黯淡了些許，但是沒有過激的反應。
阮桃趁機補充「牛大姐，你如果真的決定要離婚，現在開始就要想著你們家有多少錢，離婚的時候家裡的財產怎麼分配。」
李玉梅連忙附和「對啊，你在招待所上了幾年的班了，你的工資應該不少吧？還有王強的津貼，你可要把錢算清楚了。」
「我……」說到家裡的錢，牛遠芳又無奈苦笑「我的工資都用來過日子了，他的錢…每個月…按時寄回去給他娘…」
「全都寄給他娘？這事你怎麼沒說過啊？」李玉梅驚呆了。
阮桃則是覺得，這婚早就該離了。怎麼能有這樣自己成家之後，工資全部寄給老娘跟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