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美琴敢回答嗎?
就算她已經提前在張校長那邊拿到了答案,在面對眼前這個自信洋溢的阮桃的時候,她也不敢輕易的回答。
她的內心在瘋狂打鼓。
阮桃憑什麼這麼自信這麼狂?
難不成張老頭那死肥豬,也提前給阮桃考核答案了?那自己讓張肥豬占便宜的事情算什麼?
被他耍著玩嗎?
羅美琴想到這裡,臉色泛白。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阮桃這個賤人才敢如此的猖狂,一定是的。
羅美琴一雙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褲腿縫兒,褲子都被她拽得皺了不少,她也渾然不覺。
阮桃視而不見。
她轉頭看向一邊的張校長,紅唇微啟,「校長我們開始吧,早點開始早點結束,也不耽誤大家上班的時間。」
張校長看向阮桃。
這一次去部隊回來的阮桃,與之前全然不同,她明明是笑語吟吟的,他卻總是能感覺到那笑意有些涼。
她的那雙過分明亮的眼睛,好像能看穿一切。
所有的骯髒心思,在她的眼睛下都無所遁形。
有如此念頭只是一瞬。
張校長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阮桃就算有幾分小聰明又怎麼樣?她還不是一個外地來的知青?
等他派去部隊打聽消息的人,把她與陸臨坤的關係給打聽清楚了,她無論如何,都逃不過自己的手掌心。
張校長用笑意掩飾眼中的深意。
「阮知青說的是,那我們就開始吧!先來由我們數學組的老師,出一些數學題讓阮知青與羅知青來答。」
「誰用的時間更少,誰的準確率更高,便是這一局的勝者。」
張校長說著看了一眼一邊的老師。
同樣是三年級的錢老師走了過去,拿著粉筆開始寫題目。
阮桃掃了一眼,一百以內的混合加減法啊,連乘除法都沒有,這麼簡單的嗎?
「校長,錢老師,這題目恐怕不妥吧?」
阮桃等錢老師寫完,就笑著開了口。
張校長微微挑眉,「哦,阮知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可是太難了?」
他看向阮桃,希望她知難而退,或者去求他。
阮桃笑著上前去,纖細白皙的手捏起一邊木盒子裡的粉筆頭,迅速的在錢老師寫的那些題目後面,把答案寫了出來。
她寫答案不帶一絲停頓的。
字跡工整飄逸,一看就知道是沒少寫板書的。
十五道數學題,她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就答完了。
錢老師目瞪口呆。
其餘的老師,包括底下看熱鬧的上過學的人,也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露出一截皓白手腕的阮桃。
她的皮膚在陽光下白到發光。
亦如現在她臉上的笑容。
只見她勾起唇角,笑語吟吟地用那又甜又軟的調子開口:「這當老師的,怎麼能只會自己所帶年級的知識呢?」
「錢老師的加減法適合三年級的學生,但若平時需要去支援四五年級或者初中高中呢?那這點學問就不夠看了。」
她說著笑眯眯的擦掉了黑板上那簡單的數學題,手中握著粉筆,在上面飛快的寫下了一道簡單的二次方程。
忽略她那一手讓人驚艷的粉筆字,就看她寫的那個題目,不少小學老師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怎麼看著有點像高中的方程式?
阮桃寫完之後,放下粉筆拍了拍手看著羅美琴,「羅知青,我們也不玩那些虛假的了,這是一道非常簡單的二次方程,你來把它解開,這老師之位我雙手奉上。」
她話音落下,在底下看熱鬧的夏芸立刻嗚呼了一聲跟著起鬨。
「哈哈羅美琴你去解桃桃出的題目啊,你去解。」
羅美琴敢去嗎?
她不敢啊!
阮桃寫的那個什麼二次方程,在她看來就是鬼畫符,她見都沒見過的東西,怎麼叫她去解?
羅美琴臉色難看的看向一邊的張校長。
阮桃也跟著她看了一眼張校長。
「校長,二次方程不難吧?」她本來想說,是人都會的。
但是想到了現在教學的質量,她沒說這句話。
但是她這麼直白的問張校長,卻像是把張校長架在火上烤了。
張校長學問肯定不錯,不然也不能當校長。
這二次方程他也見過,不過那是年輕的時候,在大學的課本里看到的。
但是你讓他解,他也不會。
羅美琴也不會。
在場的四五年級的老師,也都不會。
羅美琴一口銀牙幾乎咬碎的看著張校長。
張校長咳了咳,「那個,阮知青啊……」
「都不會嗎?」
阮桃眨了眨眼,一臉茫然懵懂的打斷了張校長的話,「羅知青,這麼簡單的題目你不會嗎?」
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簡直就是在打羅美琴的臉。
羅美琴氣極:「阮知青你寫的確定是題目?今天本來是我們來接受學校考核的,你不遵守規則就算了,還在那兒寫下了鬼畫符,你是什麼居心?」
羅美琴不會,卻也不想直接承認。
所以就倒打一耙。
阮桃嘖了一聲,唇畔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鬼畫符?羅知青,你這話是充分暴露了你不學無術的本質啊!」
她與羅美琴說話的時候,語氣里是帶著些蔑視的。
倒也不是她故意擺架子,而是羅美琴這人,就不值得她平易近人的交流。
她環抱著胳膊輕笑,帶笑的眼眸看得羅美琴無地自容。
她忽然笑出了聲。
「這個題目對羅知青來說太難了,那麼就來很為簡單的加減乘除複式計算好了。」
她說著要擦掉黑板上的題目,換更為簡單的。
一旁突然插入一道聲音。
「慢著。」
阮桃停手。
轉頭朝聲音發出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一個面容清秀,穿著乾淨氣質斯文的男人,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無比認真的詢問阮桃:「阮知青,你能解一下這個二次方程,並且說明它的解題方法嗎?」
阮桃眨了眨眼,不認識這個男人。
他語氣這麼誠懇,是真想學,還是以為她這個題目是假的?
一旁的羅美琴看到阮桃遲疑了,以為她也不會,她頓時就露出了笑容。
柔柔弱弱的對謝振南道。
「謝同志就不要為難阮知青了,她瞎寫的自己恐怕也不認得是什麼。」
阮桃挑眉。
謝同志?
她記得,紅旗鎮的鎮長就是姓謝,而謝鎮長有一個保送上工農兵大學的兒子。
不同於其他工農兵,謝振南是有真才實學的。
「謝振南?」
阮桃記得書中謝鎮長的兒子的名字。
謝振南微微點頭,鏡片後的眼神依舊乾淨堅韌,「可以麻煩阮知青嗎?」
說著他眼神閃爍,十分不好意思的開口:「這題目我看了好一會兒,都解不出來,實在不得已,才想請阮知青幫忙。」
阮桃笑了,發自內心的笑。
「那我就托大,替大學生答疑解惑了?」
「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