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那咱們一起努力學習。」
被戚校長劈頭蓋臉一陣罵,蘭花情緒多少有點低落。
周長卿是安撫好她了!
但人在面對自己至親的時候,很難控制自己。
蘭花一見到自己媽,就想傾訴在學校受過的委屈,這餐飯是給孔教授林教授辦的送別宴,蘭花努力憋著情緒,怕一不小心淚水從眼角湧出來。
知女莫若母!
蘭花細微的情緒變化,別人沒有察覺到,白蘇還是感受到了。
等將孔教授林教授送走,蘭花幫著她端碗碟進灶房的時候,白蘇問她「學校那邊發生什麼了?」
「你在學校教了那麼久的書,跟教的那些孩子都有感情了吧?」
白蘇不問還好,一問蘭花的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媽,馮嬌嬌問我藉資料抄的事兒,被戚校長發現了,他將我喊進辦公室好一頓罵。」
「他說我沒將他放在眼裡,說我給藉資料給馮嬌嬌抄,是想拆散馮嬌嬌跟他兒子戚國強,說馮嬌嬌一定會丟下孫子回海市的。」
「他還說,我轉正式編制的事兒,是他一直壓著。」
蘭花一直憋著呢,這會兒在白蘇面前眼淚滾滾滴落「我那麼尊敬戚校長,也一直感激他給我當老師的機會,他怎麼這麼想我?他覺得我惡毒,在故意拆散他們一家人,覺得我幫著馮嬌嬌考上大學,她會丟下他兒子孫子跑回海市去。」
白蘇能夠理解蘭花的委屈,她一直尊敬的人,突然給她捅了一刀子,讓蘭花受不了。
儘管當初戚校長給蘭花機會,其實是為了保證兒媳婦馮嬌嬌正式編制老師的工作,但戚校長畢竟給過蘭花機會,是提攜她的人。
白蘇也一直以為,蘭花沒法轉正式編制,是因為女婿周長卿被工農兵大學遣返回來的緣故。
沒想到是戚校長故意為之!
戚校長夫妻害怕高嶺之花馮嬌嬌丟下兒子孫子回城,這種擔憂倒是沒什麼,但因為這種擔憂譴責旁人,將怒火發泄到蘭花身上,就很可笑了。
白蘇也跟周長卿一樣以為「他這是打擊報復,替他堂弟戚興懷出氣呢!」
「那天他借著來咱們隊上照相,跑來和稀泥,跟我說戚興懷沒壞心思,被你奶奶給懟了。」
白蘇解釋「恰好這時候,縣委有了新的決定,以後隊上幹部的選任由社員和知青同志投票選出來,戚興懷落選了,一定沒少在戚校長面前說我壞話。」
「戚校長一定覺得我是故意不給他面子。」
白蘇摟了摟蘭花的肩寬慰她「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因為這事兒,你受委屈了。」
白蘇覺得這件事情吧,也是趕巧了。
戚校長才跑來和稀泥兩天,就出了公社重新選幹部的事兒。
並且戚興懷落了面子,想留在大隊照相館工作,她又插一腳,說照相機是她的私人財物,讓戚興懷連退路都沒有了。
那戚興懷不得可著勁兒在戚校長面前說壞話啊!
戚校長這才借題發揮,因為蘭花借給馮嬌嬌學習資料一事,痛罵蘭花一頓。
別人做初一,別怪她做十五。
白蘇一直不是那麼好氣性的人。
碗洗得差不多了,娘倆收拾好,白蘇拉著蘭花「你跟我來,我給你兩樣東西。」
蘭花跟白蘇傾訴一番,已經好多了。
雨過天晴後,她反而覺得突然失去了做老師的機會,是不是老天爺決定,讓她多花時間在學習上,爭取一鳴驚人考去京城的大學。
從來白蘇都是她的定心丸,只要聽她媽說幾句話,就能撫慰蘭花心裡的創傷。
蘭花跟著白蘇進屋,白蘇打開柜子取東西時,她好奇湊上前「媽,你要給我什麼?」
「咱們照相館那台相機,是你秦叔買的,你秦叔那會兒讓你姐夫將相機帶來大隊,給了他一個百貨商場簽的那種條子,買相機的條子。」
「今天選大隊幹部時,戚興懷提出質疑,你姐夫就將條子給我了。」
白蘇將條子取出來,交給蘭花「這個給你,明天甩給戚校長好好看看,別耳根子軟,淨聽戚興懷瞎說,拿別人出氣。」
白蘇還將今天賀岩不肯賣給孫明遠的那套教材資料,統統拿給蘭花。
「這個,你明天辭工的時候,拿去送給馮嬌嬌,當著戚校長的面送她。」
白蘇冷哼一聲「留不住兒媳婦,也不看看馮嬌嬌是什麼性子,怪你這個借學習資料給馮嬌嬌抄的人。」
「咱們不白擔拆散他們一家人的名聲,學習資料送給馮嬌嬌,氣死他……」
白蘇將教材資料一股腦塞給蘭花,說要氣死戚校長的時候,秦炎越就站在門口。
看他媳婦兒說要氣死戚校長,秦炎越被逗笑了。
聽到身後一聲低笑,白蘇和蘭花一扭頭,就見到了站在屋門口的秦炎越。
白蘇一番騷操作,蘭花早就不傷心了。
這會兒秦炎越笑,她也跟著他秦叔笑了一聲。
「媽,秦叔,你們早點歇著,我回家複習去了。」
蘭花識趣的捧著學習資料離開了。
秦炎越將手裡拎著的一兜東西,拿到白蘇面前晃了晃。
白蘇一把抓住帆布袋「裡邊是什麼?」
「梨花幫忙做來結婚穿的衣服,你婆婆倪漫珍說,讓她兒媳婦試給我看看。」
倪漫珍同志剛從京城來到縣城,就找上梨花的裁縫鋪子幫她訂製結婚的衣裳,可見在她婆婆的觀念里,領證結婚只是完成了結婚儀式的一部分,還得辦個酒席才算正式結婚。
今天在大隊打穀場,公社新上任的那個趙書記調侃,什麼時候能討杯喜酒喝。
她婆婆倪漫珍喜滋滋的答應了!
一心想著給她和秦同志辦個婚禮,現在她兒子和周長卿商量什麼事情都往後靠,先衝擊三個月後的高考,那倪漫珍同志一定很失落吧?
白蘇覺得這個衣裳得試,不僅試給秦炎越同志看,也得試穿給他婆婆倪漫珍看。
「那等我打水洗漱完,試穿一下看看合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