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氣,少有暖陽高照的時候。
趁著出太陽,荷花和蘇笑笑一早將藥坊里的存藥,搬到天台曬了曬。
眼看著太陽快落山,兩人順著樓梯爬到天台收藥,就見白蘇帶著尹凡從山上下來。
「媽,尹凡哥,你們上山做什麼?」
白蘇見荷花趴在天台邊緣,頭往下探,不由得替她捏了一把汗。
這孩子,一見到尹凡,危險都不顧了。
白蘇急道「你給我小心點,別摔下來了。」
「不會,我穩著呢,再說我真摔下來,還有媽你和尹凡哥接著我。」
「這是縣裡獎勵咱們藥坊的海鷗牌相機,嬸子想拍幾張宣傳照,山上站得高望得遠,能將藥坊藥田的全景圖給拍出來。」 ❅
沖荷花解釋完,見她趴在天台邊沿一臉燦笑,尹凡舉著相機卡嚓一聲,將她笑靨如花的樣子記錄了下來。
意到尹凡幹了什麼,荷花抓狂「尹凡哥,你個大壞蛋,你偷拍我。」
照相館照一張相片,得花五毛錢,是一斤肉的價格。
在荷花看來,照相得將自己拾綴整齊了。
她像小狗一樣趴著,被照下來這得多難堪啊?
荷花不幹了「尹凡哥,你幫我補拍一張,剛剛照的不算。」
被荷花喊大壞蛋,尹凡將相機掛在胸前,笑著看向白蘇。
年輕真好啊!
白蘇仿佛聞到了青春的氣息。
沒有挑明的愛戀,彼此眼裡都有對方,多麼青澀純真的美好愛情。
像冬日的陽光一樣溫暖,一樣美好。
有什麼比看著她的女孩們過得幸福,更有成就感呢?
像花朵骨一樣美好的年紀,荷花不用再嫁給縣城職工家的傻兒子,有一個很好很俊朗的青年愛慕她,偷偷喜歡上了她。
白蘇覺得,該將這一切美好的面畫,都記錄下來。
「好,讓你尹凡哥幫你補拍一張。」
白蘇寵溺應下了荷花的要求。
見蘇笑笑將腦袋湊過來,也跟著荷花趴在天台邊沿,盯著尹凡手上的相機一臉羨慕的樣子。
白蘇想著,他們藥坊被縣委獎勵了一部相機,是該好好紀念一下。
她仰頭沖蘇笑笑和荷花喊「快點將藥給收了,一會兒到藥坊門口集合照相。」
「好咧!」
荷花歡快的應下了,要將探出天台的腦袋給收回去,又看了尹凡一眼。
尹凡馬上溫柔的沖她笑「我這就上來幫你收藥搬藥筐。」
白蘇想將藥坊的人湊在一塊兒照張大合照,一是為了紀念縣委獎勵給藥坊的相機,給和平藥坊的工人們發個福利,二是為了杜長庚找媳婦兒的事情。
身為藥坊的管理人,她這個媒人也不能做得太明白。
她以為做媒相親這種事,講究一個水到渠成,讓杜長庚跟他的未來媳婦自己看對眼就成,不能她先入為主過多摻和。
所以趁尹凡幫大家拍合照,其實是個機會。
「我喊人上來幫你們收藥,尹凡幫我去找人。」
白蘇吩咐尹凡「剛在藥田那邊,杜長庚你見過的,這小子不知道瞎逛到哪兒去了,你去幫我找找人。」
尹凡故意當著白蘇的面,掏出荷花送他的手帕,白蘇還將縣裡獎勵的相機交給他擺弄,杜長庚出現帶來的危機感消失了。
聰明人不用說透!
白蘇對他的看重,就是一種默認。
尹凡不排斥幫著找人,他忙將胸前掛著的相機取下來交給白蘇「嬸子,我找到杜長庚同志,馬上來藥坊幫著照相。」
來藥田裡幫忙的嬸子大娘,說賀岩帶了個工友回來,是縣城食品廠運輸隊的同事,還說他是來找媳婦兒的。
尹凡就特意多看了杜長庚幾眼。
他白嬸子擺弄相機的時候,杜長庚出了暖棚是往哪個方向走的,尹凡都記著呢!
白蘇讓他幫忙找人,他忙沿著藥田的方向尋去。
卻不知道,他跟著白蘇跑去山上照相的時候,杜長庚已經圍著山坳轉完一圈,轉到了藥坊。
藥坊車間是重地,杜長庚知道不能進去。
聽賀岩說了很多關於藥坊的事兒,他又想瞧瞧藥坊製藥的場景,於是沿著低矮的紅磚房走,繞到了藥坊後邊。
他站的地方是柴房外,透過半開的柴房門,能看清楚製藥車間忙碌的場景。
劉芳芳來搬柴火,猛然看見探進柴房窗戶的腦袋,嚇了一大跳。
來藥坊的人,都該走正門的。
繞到藥坊後邊探頭探腦的,很容易讓她將杜長庚跟細作和革委會的狗腿子聯繫在一起。
畢竟上次縣城那個革委會的主任,可是來給白嬸子下馬威了。
白嬸子特別叮囑她們,平常要多警醒著點,看到大隊來了可疑的人物要上報,特別是來山坳藥田和藥坊附近轉悠的。
「你,你誰啊?」
明明嚇得聲音發顫,劉芳芳還跟頭兇狠的小老虎崽子似的。
「你要是不說話,我喊人了!」
「別,別,別喊!」
劉芳芳屬於那種長相不太出眾,仔細一看又很耐看的類型,這會兒她睜著一雙受了驚嚇的眼睛跟杜長庚對上,杜長庚覺得這姑娘眼睛看著濕漉漉的。
他頓時覺得自己冒昧唐突了人家,忙解釋「是白嬸子讓我四處逛逛,我尋思著藥坊車間不能進來,就在外邊看一看。」
「我不是壞人!」
「我是賀岩的工友,跟他一塊兒來和平大隊玩的。」
劉芳芳是和平大隊土生土長的,賀岩又是如今村里沒有嫁的姑娘人人在背後議論的人物。
畢竟,誰都沒有想到賀岩一個地主富農成分的後代,還有翻身的一天。
說起賀岩,誰不說梨花慧眼識珠,是享福的命。
外邊這個長相白淨,說話斯斯文文的青年,到底是不是賀岩的工友,劉芳芳覺得等會兒問一下周知青就知道了。
劉芳芳從來都是默默幹活的那種,也不愛說話。
她嗯一聲,搬著柴火頭也不回走了!
杜長庚一來和平大隊,就被井邊洗衣服的大娘嬸子小媳婦給熱情包圍了。
他覺得自己還挺受歡迎的。
怎麼藥坊的姑娘將他當成了洪水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