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紅星一開始還想再想辦法拖。
但王寡婦天天抹淚，再加上大隊長施壓，他終於低頭了。
他三天後再次登門，但並沒有帶著其他人。
「秀芬，你知道我家條件一般。哪能掏出五百塊錢呢？」他換了策略，對顧秀芬苦苦哀求。
顧秀芬對他早已經心寒，「你少騙我！你每次給王寡婦錢可都是幾十幾十的給！」
這才是她最心寒的地方，自己省吃儉用，結果錢全進了別人口袋。
王紅星啞口無言，他不知道顧秀芬怎麼知道這事。
他當然不知道，周棉已經拜託和王寡婦同村的李大丫幫忙打聽了。
李大丫在村里人緣很不錯，這一打聽，可不止打聽到這些。
王寡婦每次跟王紅星要錢過後，都會跟人炫耀。
當然，她知道的，也遠遠不止這些小事。
王紅星，怕是給別人養兒子！
當然，這事周棉暫時沒告訴顧秀芬，怕她說錯話或者是改主意。
王紅星厚著臉皮來了幾次後，發現顧秀芬真當真是鐵了心要錢，毫無商量餘地，也只能老實答應。
畢竟，若當真影響到王寡婦親戚的大隊長職務，他怕是要被打死。
等拿到錢離婚那天，顧秀芬眼睛裡前所未有的閃耀。
結婚這麼些年，在娘家住的日子竟是最輕鬆的。
不用做了一大堆家務後，還被婆母教訓，被丈夫挑剔，儘管在弟弟家也要做家務，但家人都對她和孩子非常關心。
拿到錢後，她買了些肉拿回家慶祝，又買了塊最軟的布，打算給周棉即將出生的孩子最衣服和包被。
自從村裡有了簡單的市場分工過後，周棉再也不用委屈自己。
吳小草雖然會做衣服，但眼睛不好，她便直接把家裡所有人的衣服都外包給羅小華。
自從顧秀芬住到家裡後，她像是生怕被他們嫌棄，不止家務搶著做，學會用縫紉機後，衣服也沒再外包了。
周棉也表示過不會趕她走，讓她放心住，但顧秀芬仍如此。
久而久之，周棉也就隨她。
所以這天慶祝過後，顧秀芬拿出一半的錢，「棉棉，如果不是你，我拿不到這麼多錢！這一半，算是我的謝禮！」
周棉直接拒絕，「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幫姐姐是應該的。兩個孩子以後要讀書，還要花不少錢。姐姐你留著這錢給孩子們吧。」
顧秀芬又擦起眼淚，「謝謝你，棉棉。城南不在，本來應該我照顧你這個孕婦的。」
提起顧城南，周棉也十分難過，垂頭不說話。
顧秀芬這才驚覺自己說錯話，「對不起，我的意思你放心待產，以後家裡家外放心交給我！」
周棉笑笑，「那就麻煩大姐了。」
一個人回到臥室，看著那個渾蛋留下的衣物，周棉眼裡的淚水止不住往下落。
「渾蛋！你要再不回來，我就讓你兒子叫其他人爸爸！」
肚子裡的孩子似乎感應到什麼，竟然第一次胎動！
周棉既興奮又感動，輕輕摸著肚子。
「哼！是不是提起你那個渾蛋爸爸你才動？」
孩子的小手也按在她手碰到的位置，周棉這一刻仿佛真的感受到了。
那種血脈相連的感動，讓她又有了流淚的衝動。
顧城南不在這裡的委屈難受，似乎能被這個小小生命安撫。
這一夜，是顧城南失蹤後，她睡得最香的一夜。
就在她以為自己能安生到生孩子那一天的時候，顧秀英回來了。
她難得帶了一塊肉，還有小米和紅糖。
即使和她不對付，周棉也接下這堆禮物。
「大姐，我聽說王紅星給了你五百塊錢？」顧秀英直截了當開口。
周棉胸口有些堵，自家這個二姐，家裡出事的時候看不到她的身影，聽說顧秀英拿到離婚補償金，倒是第一個上門。
顧秀芬老老實實點頭。
顧秀英眼珠子一亮，「姐姐，這麼多錢，你近期肯定用不完。我家婆母最近生病了，你能先借給我兩百應應急嗎？」
顧秀芬有些慌張，「二妹，你婆母怎麼了？嚴不嚴重？照顧她，會不會耽誤你工作？」
顧秀英十分不耐煩，「大姐，你把錢借給我就沒什麼影響！」
周棉啪的一聲放下筷子，這年頭治病便宜，尤其是職工，基本都能報銷，她還真想知道什麼病要花兩百塊。
兩姐妹反應過來，都驚訝地看著她。
「二姐，我也很好奇，你婆母到底生了什麼病？」
顧秀英臉色一變，「周棉，關你什麼事？」
「怎麼跟棉棉說話的？」顧秀芬很感激周棉，聽妹妹這語氣便有些生氣。
顧秀英瞪大眼睛，「大姐，你為了一個外人吼我？」
「棉棉不是外人！她是城南媳婦，我們即將出生的小外甥親媽！」
顧秀英咬牙，「外甥？哼！也就你一個人被蒙在骨子裡！他顧城南……」
一直沒說話的吳小草突然把碗放下，「還吃不吃飯了！秀英，上次借我們家的錢，什麼時候還？」
顧秀英一愣，反應過來最溫柔的吳小草說了些什麼後，立馬跟她撒嬌，「媽，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竟然找我還錢！」
「說好了是借，當然得還！秀英，我找你要回自己的錢有問題？」
顧秀英臉漲得通紅。
她紅了眼眶指著吳小草和顧秀芬，「你們，竟然聯合一個外人來欺負我？」
周棉有些無語，明明是她想坑家裡的錢，這時候還要倒打一耙！
吳小草輕輕嘆氣，「秀英，我不是傻子，你那點心思，我早知道。但你姐姐的錢，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錢，你不能碰。」
顧秀英非常激動，「在你心裡我就是騙親姐姐錢的壞人？」
吳小草沒說話。
「好好好！」顧秀英竟還委屈起來，「我本來是怕姐姐的錢被人哄騙走！現在看來，你們一個個早被人家收買了，一點都不明白我的苦心！」
顧秀芬和吳小草眼看著就要心軟。
周棉笑了。
顧秀英大怒，「看我們母女三人難受，你還覺得好笑？」
她的意思是周棉看不得母女和睦。
周棉認真看著她，「不是。我只是看你這麼理直氣壯地站著要錢挺好笑的。」
「城南出事，你沒回來安慰媽。姐姐出事，你沒回來幫她。現在塵埃落定，姐姐拿到賠償，你就火急火燎出來借錢。」
「你是怎麼好意思指責她們不懂你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