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記者看著面前這個身高寬肩,硬朗挺拔的硬漢,也不由得在心裡嘆息一聲,長得倒是可以。
不過男人嘛,最重要的可不是外形。
他又看向周棉,在心中嘆息,這樣的美人,配一個農民,真是太可惜了。
「方記者,一定要我過來,有何指教?」顧城南淡淡道。
方記者卻感受到了一股壓力,不想在這個農民面前輸了氣勢,他努力挺了挺胸膛,「周桐同志不是救了兩個小朋友嘛,我採訪一下當父母的感受。」
顧城南看向周棉,「我媳婦回答就成。」
周棉沖他讚許一笑。
方記者看在眼中,對顧城南生出幾分鄙夷,長這麼一身腱子肉,居然是個耙耳朵!
凡事都要媳婦點頭。
枉他剛剛還以為這男人是個厲害的。
周棉見他久久不語,直接轉向周桐,「我聽王嬸說你大晚上不睡覺,才會碰到那兩個人販子?」
這話問得很不客氣,就好像在嫌棄周桐多管閒事一樣。
周桐心裡開心,周棉可真蠢,在這種場合,居然對她這個見義勇為的先進用這種態度!
她臉上絲毫不顯,只咬了咬唇,「你什麼意思?我只不過陪著三嫂去河邊看看有沒有我三哥的線索!」
方記者這才回神,按照常理,周棉不是應該訴說她當時的擔憂或者是對周桐的感激嗎?
怎麼一上來還質問上救兩個孩子的人?
他正要出聲打斷,卻又聽周棉問余露,「到底是你跟那兩個人販子約定那時候見面,還是突然生出念頭要去找你失蹤了幾個月的丈夫線索?」
聽到這話,剛剛還有些犯困的村民們紛紛豎起耳朵。
周桐救人這事兒吧,一開始他們也是很認真討論過,也真心誇獎過她的做法。
只是過去這麼幾天,大家的討論欲也沒這麼強,加上周桐有沒缺胳膊斷腿,這會兒記者來了還要強制他們過來聽採訪,是個人都不會覺得有意思。
這會兒一聽另有隱情,大傢伙兒的八卦之火那是熊熊燃燒。
余露額頭立馬冒汗,頭腦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周棉竟然知道了!
周桐見余露竟然這麼輕易就被問倒,心中嫌棄,卻立馬幫著解釋,「我三嫂對三哥一片痴心,這幾個月一直沒放棄找我哥!那天要不是你先提起我三哥落水,她又怎麼會去河邊?」
「你不能看我三嫂沒丈夫護著,就隨意壞她名聲吧?」
說完,她抱著余露安慰,「三嫂,沒事的,大家都不會相信你跟那兩個男人有姦情!」
周棉眉頭微皺,周桐還真是聰明,跟汪家兄弟從未見過面不說,竟然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摘出去!
若是那兩個人招出事受了余露指使,她不就能表示不知道,順勢還引導大家對余露和兩兄弟關係的猜測。
還真是狠毒!
本來所有人都沒往余露跟那兩個男人有姦情方面去想,這下周桐一說,就由不得人不這麼想了。
余露明顯也想到這一點,臉色慘白地僵在周桐懷裡。
方記者臉色有些嚴肅,「周棉同志,沒憑沒據的話可不能亂說!」
周棉看著他,「我這不是合理猜測嗎?再說了,我又沒說余露跟那倆男的有姦情,是周桐說的!你只跟我說這話是不是太偏心?」
方記者回想剛剛的場景,只覺周棉說得對好像又不對。
躊躇間,周棉又看向余露,「你給那兩人販子的二百塊錢是哪裡來的?我記得你家境不好,婚結得倉促,周家也沒給彩禮吧?那錢總不可能是大風颳來的!」
村民們都震驚了,乖乖耶,那可是兩百塊錢!
兩百塊是他們一個人辛辛苦苦幾年的收入了,咋就輕易給了人販子?
更有人的注意力轉向了零彩禮這一點,周家可真是黑心肝,雖說是醜聞吧,人家姑娘嫁過去,竟然一分錢的彩禮都不給!
周桐內心巨震,余露這個蠢貨,竟然只給了那兩人兩百塊!
難怪,那兩渾蛋交代得那麼快!
她迅速分析現在的情況,公安沒來抓他們,說明公安還沒找到證據或者不相信他們的話。
不知道余露這個蠢貨有沒有留下馬腳,但好在她沒跟那兩兄弟接觸!
只要她能堅持到登上報紙,無論余露結局怎樣,都與她無關!
周桐私下掐了余露一把,面上卻震驚道,「姐姐,你到底在胡說什麼!雖然你討厭我,不想跟我道謝,不想對我報恩,但你也不用這麼污衊我的家人吧?」
「我當時救那兩個孩子,是出於本心,你的孩子我會救,換成咱們村里任何一個人的孩子我也會救!如果你擔心我挾恩圖報,那我跟你保證,絕對不會!」
她這一番話說得在場其他人都有些羞愧。
方記者被她這樣捨己為人的精神感動不已,對周棉就有些不滿,「周棉同志。人家都說滴水之恩該湧泉相報,你不想著報恩卻反過來針對人家,不太好。」
霍長風諷刺,「豈止是不好,她簡直是恩將仇報,就該去勞動改造!」
村民們對周棉也有些不滿,但他們倒沒附和霍長風的話。
畢竟跟周棉一個大隊這麼久,她的人品他們還是知道的,他們只以為周棉是心眼太小,太過討厭周桐。
於秋菊勸周棉,「城南媳婦,我親眼見到周桐為了救你兩個娃子差點就被刀捅,看在嬸子的面子上,你跟她之前的過節就一筆勾銷吧?」
周棉知道她是好意,不想她被方記者亂寫,成為人人喊打的恩將仇報之輩。
「王嬸,那兩個人是壯漢,又有兇器,周桐一個女人,若他們是存心想要帶走兩個孩子,怎麼就能從他們手上搶下兩個孩子呢?」
她又頓了頓,「而若是那兩個壯漢看到你們人多,明知拐不走兩個孩子想保命,直接跑就行了,為什麼要拿出刀子?」
「什麼?」於秋菊沒聽懂,但是王大山卻明白了周棉的意思。
這也曾是困惑他的問題。
只是他不是公安,兩個孩子也沒出事,他就沒在深想。
現在想來,那兩個人販子,確實奇怪!
方記者也聽懂了周棉的言外之意,「周棉同志是懷疑,救孩子其實只是一場戲?」
周桐緊了緊拳頭,那場戲策劃得潦草,但好在結果是好的。
她慘白著臉看向方記者,「這麼荒謬的話,記者同志竟然會相信?」
周桐又轉頭看向村民方向,「那天,大家都在場,是周棉先提起我三哥落水了吧?我是村裡的重點關注對象,又哪有機會出村認識那兩人?」
村民們沉默幾秒,紛紛表明確實如此。
周桐又看向方記者,「記者同志,抱歉耽擱您的時間。今天的採訪可以結束了嗎?」
方記者輕嘆一聲,領導的意思分明想要一篇,先進人物奮不顧身救孩子,孩子一家人痛哭流涕感恩這樣的先進事跡。
可經周棉一家這麼一鬧,他只能弱化孩子們家人或者暗示他們並不感恩。
「當然!」方記者就要收好紙筆,卻被周棉攔住,「新聞最重要的不是真實性嗎?事情還有疑點當記者的就離開,不對吧?」
「抱歉周棉同志,我的任務是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查明事實真相不是我的工作。除非……」他停住,又搖搖頭,跟一個農婦說這麼多又有什麼意義?
難道公安真能突然出現,把周桐抓進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