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棉受傷並不嚴重,有褲子緩衝,她腿上僅有一道淺淺的紅痕。
顧城南輕撫那道傷痕,「還疼嗎?」
周棉搖頭,又隨即安慰他,「我剛剛可機靈了,謝小紅挨那一下比我重!」
顧城南輕嘆一聲,「你要是機靈就不會激怒周康永!我都不敢想像,要是大嫂沒及時找到我,你會不會受傷。」
「對不起嘛!我就是看不慣周康永一副自以為是,正道的光的樣子!」
顧城南沉默幾秒,「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疏忽。明知道他們周家人這幾天在,還不陪在你身邊!」
周棉深知他又在自責,趕緊岔開話題,「話說你還真要給他待的部隊寫信?」
顧城南點頭,「當然!他一個再上一步就要當軍官的人,怎麼能違反紀律!於公於私,今天的事,我都要舉報到上面。」
「可是,我之前聽說他挺受領導器重的,會不會……」
顧城南搖頭,「既然我舉報了,上面就肯定會徹查他的行為。再說,我跟他團長也算不打不相識,有幾分交情。」
「你不是另一個軍區的兵嗎?」
「聯合軍演認識的。那時候周康永還沒入伍。」
周棉這下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自信了。
至少那個軍區有認識的人,他們也不至於抓瞎。
顧城南抬頭,認真看著周棉的眼睛,「只是我若真寫了這封舉報信,你和周家人之間的情感裂縫就更深了。你當真想要我寫嗎?」
「寫呀!就周康永那樣暴躁,剛愎自用的性子,他要成了軍官,那不是危禍手底下的兵嗎!」周棉幾乎沒有半分思考。
在書里,周康永後來似乎娶了首長的女兒,然後一路高升。
她若是要徹底報復周家,決不能給這人發達的機會!
顧城南連夜寫好舉報信,預備等明天郵差過來的時候寄出去。
而另一邊,受傷頗重的周康永去衛生所拿了藥,確定沒多大問題後,又跟周桐確認了顧城南的身份。
「他不就是個大頭兵嗎!」周桐跟顧城南互相通信這麼久,隱晦試探過他的職位,顧城南只透露他快要升到軍官了。
前些日子她被誤導以為他當過團長,但仔細問過周康永,她只覺得上當!
顧城南只比周康永大一歲,怎麼可能就成了團長!
而且,他都是團長了,即使有病,也能留在部隊找個文職工作,不比在土裡刨食好!
所以,最大的肯定,顧城南就是個大頭兵,只是為了糊弄周棉,才說得好聽點,反正,都已經退伍了,別人也沒法求證!
周康永鬆了一口氣,軍隊等級森嚴,若是一般群眾舉報,又沒啥證據,可信度終究不夠。可若病退的幹部舉報,那分量就不一樣了。
謝小紅被舉報怕了,趕緊開口,「兒啊,那顧城南要真舉報你打人,不會對你有影響吧?」
周康永安慰她,「沒事的媽,咱們是家庭內部矛盾。他顧城南一個小兵說話,沒什麼影響力!」
謝小紅這才放了心,「哼!我就知道,顧城南是說大話!他要真有那本事,傷好了早回部隊待著,又何必繼續種地!」
周康安和顧城南相處那麼久,深知他為人不愛說大話,便勸道,「大哥,我看顧城南是個有本事的。周棉都跟我們斷親了,你還要打她,不如你服個軟,跟他們夫妻道歉!」
周康永冷冷看著他,「三弟,你怎麼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那人打傷了我,還要我道歉?哪來的道理!」
「就是啊!」謝小紅因大兒子到來,也有了底氣,「老三,你到底怎麼回事!今天的事你不是看到了嗎,你老媽我因她受了那麼重的傷,你還要你大哥跟他們道歉?到底誰是你親人!」
「我這不是怕因為他那封信影響大哥事業嗎?」周康安也有些惱怒,他一直在中間當和事佬,明知道話說得難聽還是要說,難道是為了他自己的前途嗎?
周康永冷笑一聲,「三弟,你別是知青當久了,連基本的骨氣都磨沒了吧?我的事,我心裡有數。你少擔心!」
「成!」周康安直接回房間,這件事他還真不管了!
跟周棉打過多次交道的他,深刻明白現在的她有多不好惹,有多擅長報復!
他今天是為了自家兄弟和親媽,才會追出去,進而了解到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兩方都受了傷,但周康永畢竟是先打人,看到謝小紅腿上的傷痕,他不敢想像,如果不阻止,周棉會被打成什麼樣子!
他是真的有些心寒,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就算話說錯了,有必要下這麼重的手嗎!
他難道真的不想挽回周棉這個親妹妹嗎?
明明跟周棉道歉,既可以減小風險,又能給對方一個台階下,他不明白,周康永為什麼不肯!
余露端了杯水過來,「康安,你一回來就沒喝水,來喝點潤潤喉嚨。」
周康安接過水,低聲道謝。
「康安,你大哥怎麼能這麼跟你說話?」
周康安沉默幾秒,在余露絞盡腦汁想換個話題的時候,他低聲道,「他是優秀的長子,是父母的希望!我們這些平庸的兄弟自然只能聽他的話。」
余露握著他的手,「康安,在我心裡,你才是最優秀的!明明你說的話在理,可你大哥,他太過傲慢!他根本就聽不進你的話,只覺得你在反對他。你再說多少他都能找到理由反對。」
周康安苦笑,只接觸這麼短的時間,余露都能看出問題,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只是,習慣性地服從大哥,為他考慮,已經刻進他骨子裡。
「我懂你的意思,反正他也就待兩晚。我不廢話了,隨他去吧!」
余露見他沒急著放開她的手,又笑道:「你能這麼想就好。其實,你要是實在擔心大哥在部隊受影響,不如讓桐桐幫著勸勸大哥?我看大哥對桐桐很溫柔,她說的話,大哥肯定會聽!」
周康安驀地放開她的手,眼神也變得凌厲,「余露,你到底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