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們倆就在招待室的門口說話，這房子隔音效果也一般，要是被裡邊的人聽見了，那才是完球了。
革委會的那幫咬人狗要是知道他們在背後這麼罵，指不定後面得想出什麼陰招來報復。
他可承受不來這樣沉重的關注。
所長也想冷靜，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升遷的機會就這麼像煮熟的鴨子一樣飛了，他就實在冷靜不了。
不僅冷靜不了，他還越想火氣越大。
那喘氣如牛，就昭示了他的憤怒。
如果可以，他甚至還想將腰間的手槍給掏出來，衝進招待室將革委會的所有狗給砰砰砰一頓掃。
但是他不能，不僅不能，還必須要拼命壓制住自己滔天的怒火，掛上好客的熱情笑容，言笑晏晏的迎接對方，並且斟上好茶去招待對方。
所長咬著後槽牙憤恨道:「小廖，你說我們把人留下的怎麼樣！」
廖公安瞬間懵。他不知道自家所長所說的把人留下指的是什麼。
如果是說審訊室里的那兩個人販子留下，那他們肯定是能留下的，就是可能會跟革委會的人撕破臉，最後天天硝煙瀰漫。
可如果說是把招待室里的那幾個人留下，那所長的膽子也太大了，這搞不好林玉縣的天，會直接被捅破了呀！！
可不管是留下誰，都特麼不好干！
不然，他還是辭職算了。
工作再重要，也沒有他的小命重要。
廖公安緊張的咽了咽口水，艱難吐字道:「所長，你是認真的？」
「認真你個頭！」所長一個爆栗敲在了廖公安頭上。
他剛才只是一時衝動說的氣話，真要將人幹掉，那他也跟著栽了。
他沒那麼傻，功績撈不成還可以等下次，就算後面沒有大案子了，他也可以熬資歷，總有一天能到市裡頭去。
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廖公安下意識捂著頭，緊張道:「所長，你能這麼想就對了。」
「對你個頭！要不是你這小子做事毛里毛躁的，他們會聞到血腥味過來嗎？
如果不是你這小子做事瞻前不顧後，我們至於這麼被動嗎？
你知不知道，如果可以，老子真想一槍子崩了你！」所長虎目圓瞪，凶神惡煞，仿佛真是想要一口吞了廖公安。
廖公安害怕的很，瑟縮著脖子，「所長，你要冷靜，冷靜。現在事情已經演變成這樣了，你就算是崩了我也無濟於事。
咱們還是得想想辦法想怎麼才能將那些人趕走。
所長，咱們林玉縣多少年沒有那麼大的案子了，好不容易這潑天的富貴輪到咱們公安局，咱們要是再讓它給錯過了，那真的慪死！」
「你當我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做事不靠譜，至於成現在這樣嗎？
還送人走，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請神容易送神難？！」所長沒好氣的噴道。
廖公安:「所長，你要冷靜，請快速冷靜下來恢復你的聰明睿智。
只有你在冷靜睿智的情況下才能將革委會的那幫狗子給死死壓住，才能扞衛住我們公安局的政績。我們公安局的面子裡子也才能保護住！
所以你要冷靜呀所長！我們公安局沒有你不行！你一定要冷靜……」
所長知道廖公安說的對，所以拼命深呼吸，將自己暴躁的情緒壓下。
這一壓，就壓了整整十分鐘……
招待室里的於公安獨自一人面對來勢洶洶的顧全一行人，是真的難以招架。
但是，為了不讓這口黑鍋背在自己身上，然後獲得一個引咎辭職，他又不得不強撐著精神去應對顧全他們。
只是心裡不由埋怨起了老搭檔廖公安，怪他做事不靠譜，讓去請所長過來卻半天不見人。
同時也在心裡祈禱廖公安這次動作能快一點……
顧全看於公安已經還是慌不擇路了，立刻再加猛藥，讓於公安鬆口。
就在於公安差點被顧全哄答應了時，招待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於公安心心念念的救星所長終於來了，感動得他呀，直接熱淚盈眶，看向所長的盈盈目光就宛如是再生父母。
不同于于公安的激動，顧全他們則是感到深深地遺憾。
要知道，剛剛就差那麼一點點了。
就差那麼一點點，於公安就點頭了，他們革委會就能將人販子給提走了。
結果，就毀在了這千鈞一髮之際。
顧全心裡遺憾的同時，不免想著，如果是頂頭上司革委會主任親自來，會不會現在已經能把人給提走了？他就不用在這費盡口舌的忽悠了？
唉！這事不能想！只能怨命，怨運氣不夠。
所長一進門，看到滿頭大汗，如臨大赦的於公安整個人虛脫的仰靠在椅子上，瞬間明白了剛才的緊張，他來的及時。
不由給於公安遞過去一個讚許的眼神。
多虧了他的堅持，他們公安局的面子裡子，可算是保住了。
也是怪他心性還不夠好，遇到點事就自己慌了陣腳，不然，也不會為了調整情緒花這麼多時間。
這要是再晚來一步，都想給自己一大耳瓜子。
「顧同志，歡迎歡迎！這要過年了，每個單位都挺忙的，不知道顧同志今天帶人過來是？」所長熱情四射，一進門就抓顧全的手在握。
隨即又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顧同志是過來拜年的吧！
巧了，我們也正想要去你們那拜個早年呢！誰知道這邊禮物剛準備好，你就親自帶人過來了。真是失禮啊！」
所長根本就不給顧全他們說話的機會，直接吩咐廖公安道:「小廖，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麼木訥。快，把我們給兄弟單位準備的年禮送過來。」
廖公安先是一愣，隨即想起了什麼，略帶歉意的退出了招待室，去找禮物去了。
其實哪有什麼年禮，全是所長說的場面話。
不過廖公安做事有方法，他去倉庫里將前兩天送一摔跤老太太去醫院，老太太的兒子們為感謝送過來的半包幹菜分一分……
「顧同志，我們公安局呢，人張嘴吃飯的人多，福利待遇也沒有你們革委會的福利待遇好，所以我們準備的年禮可能就有些微薄，希望你們大家都不要嫌棄啊！」
顧全臉上的笑容始終不變，直接拒絕了好意，轉入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