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能不能不要再罵我了!我真的已經很難過了!」林大雅被罵,好不容易轉晴的心,眼淚又忍不住汨汨下流。
林老爺子見她這般,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沒辦法,這事兒,他也有責任在身。
誰讓親閨女如今這般不動腦子的笨,都是他最初給寵出來的!!
「大虎呢?你男人怎麼現在還不回來?不是說了秋收之前會回來嗎?現在秋收都結束好多天了,人呢?」林老爺子整了整心情,然後也來了個四連問。
心裡忍不住掛心嘀咕:那孩子別不會是出事了吧?!不會是被人給認出來了吧!
這憨娃,說了不讓去不讓去還非去,不知道自己就是個大麻煩嗎?
這一趟去要是真出事,有他後悔的。
林老爺子越想越生氣,忍不住在心裡頭暴躁起來,面上也帶了些難看。
林大雅也不知道林大虎怎麼回事,明明說好這一趟出去只是看一看佳佳過得好不好,會早點回來的。
但都好多天過去了,人不見蹤影,還什麼消息也沒有。
搞得她的心也是慌慌的,總害怕出了什麼事。
說實話,這麼多天沒消息,她也是有點後悔了,後悔為了這麼一個養女,讓丈夫冒險出遠門了。
雖然養女佳佳她確實放不下,很重要,但是再重要現在也是別人家的孩子,也比不上自己男人重要。
「爹,我也不知道,大虎走之前明明有跟我說他會很快回來的,是能趕在搶收之前回來。
可是,可是 這秋收都過去好幾天了,他怎麼還沒回來,連個消息也沒有?
嗚嗚嗚X﹏X!爹,我好怕,我真的好怕!爹,你說大虎他是不是出事了?大虎他不能出事呀!他要是出事了,我怎麼辦?
爹,你告訴我,如果大虎出事了,我該怎麼辦?」
林大雅不由潰崩掉淚,還語無倫次起來。
「爹,如果大虎要是真出事了,那我,我,我不就成寡婦了嗎?
可是我捨不得呀,我捨不得大虎呀爹!嗚嗚嗚(╥_╥),
爹,我還沒有四十歲,我不要變成寡婦。我不想年紀輕輕就守寡。可是,我也不想死,不想陪他一起去……
(っ╥╯﹏╰╥c)!!」
林大虎:媳婦兒,能不能盼我點好?我還沒死呢,你成不了寡婦。
被媳婦老丈人念叨的林大虎並不知道家裡面人正在念叨自己,還認為他死了,哀苦自己成了寡婦。
他此時早已不再南省,而是孤身一人來到了海城,在黃浦區的一個安寧招待所住宿了下來。
住宿下來之後,他還每天跟個街溜子一樣徘徊在金陵一二號街和中山路三四號街附近,似乎在尋找什麼。
最後好像是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就一直蹲守在一處弄堂里隱匿,守株待兔。
就這麼早出晚歸的守了兩天,林大虎似乎是守到了他想要等的人,所以,開始成為跟屁蟲,遠遠的跟在那個人的身後,直到對方進了海城最大的一家紡織廠,消失在了紡織廠廠門口。
躊躇在紡織廠門口,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林大虎心中萬分感慨。
想當初,這讓他如同自家後花園一般來去自如捉迷藏的地方,時隔多年,他連踏足的資格都沒有。
想想,有家不能回,還真是諷刺至極。
說到底,罪魁禍首還是那幾個賤人,他絕對不會放過那幾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不管內心是多麼難受,林大虎還是按捺住了心中的酸澀,悄悄的躲在角落裡,繼續等待。
他沒想要進去紡織廠,因為他不清楚裡面會有多少個等待他出現的鬼魅。
他守在這,是為了等待進去的那個人出來。
「阿財!阿財!」
胡財正提著內部處理的瑕疵布往家趕,就隱約聽到有人在呼喚他,下意識回頭看。
看到空蕩蕩,落針可聞的弄堂,他蹙眉道:「誰?誰叫我?是誰在叫我?」
隨即,他想到了什麼,不由臉色一白,身體一抖,再度驅使雙腿行動起來。
只是這次,他的速度明顯加快了很多。
林大虎見人要跑,不禁有些著急,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其他外人後,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從黑暗處走了出來,呲著大牙打招呼道:
「阿財,是我!好久不見!」
胡財看著突然跳出來的中年男人,不禁被嚇得倒退兩步,心生疑惑,「你是誰?」是人是鬼?
「阿財,你不認識我了嗎?」林大虎失落的聲音在弄堂里幽幽蕩漾消散。
胡財更覺怪異,又忍不住倒退半步,然後死死的透過昏暗的弄堂,盯著他看了足足五分鐘。
總感覺這張臉陌生又熟悉,可又說不上來是誰,就很抓心撓肝。
「你到底是誰?我記得我不認識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林大虎見昔日的好兄弟真的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了,心軟和苦澀瞬間湧上心頭,渾身也透出一股難言的哀傷。
「沒想到阿財真的把我給忘了!我們曾經明明說好的一輩子都要做好兄弟的!你居然把我給忘了。」這一字一句里,都充斥著滿滿的失望,寂寥和幽怨。
仿佛是他是那個被負心人遺忘在破落偏遠小院的怨婦一般。
胡財聽到他那哀傷又落寞的感慨之話,頓時瞳孔地震,心中有了個模糊的答案。
這樣的話,除了那個人,沒別人會說了。
可是,這些年的種種,讓他根本不敢確信對方,怕最後還是別人設置的一個陷阱,讓他自投羅網,空歡喜一場。
胡財腳尖微動,不動聲色的換了個方向,「你到底是誰?」
他在等待也在警惕,等待對方真面目示人,警惕對方使出的陰謀詭計。
只要稍有不對,他便立刻拔腿就跑。
林大虎沒有回答,而是雙眼含淚閃爍,聲音微哽,自言自語道:「梧桐樹下的旺財,一整個童年的回憶,埋葬時說好不忘初心,你每年都有記得去看嗎?」
「少爺!」胡財神色恍惚喃喃。
隨即他眼睛睜得更大更圓了,甚至還隱隱氤氳起了水霧,不可置信的遲疑支吾道:
「您,回來了是嗎?您,沒死?還活著?還活著對嗎?」
「是的,阿財,我還活著,我回來了!只是時過境遷,時光蹁躚,我們還能是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