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逐漸靠近的祖孫兩人，姜染心中逐漸有了猜測，並且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萬大娘這個時候帶著萬大丫過來，大概是想讓萬大丫跟她去養豬。
姜染心中正想著，萬大娘已經拉著氣喘吁吁的萬大丫，站在了車子邊上。
姜染沒著急下車，只是把車窗搖了下來，靜靜地看著萬大娘。
萬大娘也睜著一雙眼睛看著姜染，愣是不說話。
姜染等了一會兒，仍舊沒等到萬大娘開口，也就沒了耐心，直接啟動了車子。
一見姜染啟動了車子，萬大娘頓時就著急了起來。
「姜染，你怎麼回事兒，自己之前答應的事情，轉頭就忘了嗎？」
姜染無辜地眨了眨眼，「我答應什麼事兒了？」
「你答應了要給大丫安排工作啊！當著師長的面答應的，轉頭你就不認帳了？」
「哦~」姜染恍然大悟，「原來你是說這件事兒啊，我記得我當時是說，讓萬團長回家問一問大丫的意思，並沒有直接答應下來吧！」
「這還有什麼好問的。」
萬大娘說著，直接把萬大丫推到了車邊。
因為太過用力，萬大丫直接被推的撞到了車上，發出了一聲痛呼。
萬大娘嫌棄地看著萬大丫，「不就是輕輕地撞了一下嗎？你喊什麼？有什麼好喊的？一天天的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現在好不容易給你找了個工作，你還不趕緊的，還在這裡磨磨蹭蹭。」
萬大娘口中說著，還不停地推搡著萬大丫，萬大丫的臉都貼在了車上，顯得有些變形。
只看她這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疼的，但是因為萬大娘不讓她出聲，她只能咬著嘴唇強忍著。
見此情形，姜染眉頭緊皺，「夠了！你要是想教訓孩子，回家教訓去，我沒興趣看你教訓孩子。」
接觸了這麼長時間，萬大娘對於姜染的性格也有了些許的了解。
見姜染這麼不耐煩，也不敢再打萬大丫。
「你別跟我說那麼多，你之前就已經答應了，現在你就帶著大丫一起走，不然——」
「不然怎麼樣？」姜染冷冰冰地反問。
「不然——不然——」
萬大娘不然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姜染嗤笑了一聲，不再搭理萬大娘，轉而看向了萬大丫，「大丫，你自己說，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一直都沉默著不敢說話的萬大丫，這時候終於鼓起勇氣抬起了頭，看向了姜染，「我...我想。」
得到了萬大丫肯定的回答，姜染這才點了點頭，「那就上車吧！」
這句話對於萬大丫來說，猶如天籟。
在家裡的時候，萬大丫就不受重視，吃不飽穿不暖，還要挨打挨罵。
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從昨晚開始的。
在知道她可以去養豬廠上班之後，萬大娘對她的態度就有了極大的轉變，不僅對她和顏悅色起來，甚至還讓她吃飽了。
如果一直沒有過過這樣的日子，那萬大丫也就習慣了。
可一旦過了這樣的日子，萬大丫就不想回到以前那種狀態了。
而去養豬廠上班，是她唯一的選擇，也是她唯一的出路。
萬大丫站在車門邊上，雙手在車門上摸了又摸，卻還是沒能把車門打開。
萬大娘見狀，又著急了起來，「你這個死丫頭，怎麼就這麼笨？連個車門都打不開。」
眼見著萬大娘又要上手，秦香蘭趕緊從裡面打開了車門，對著萬大丫招了招手，「大丫，趕緊上來吧。」
萬大丫感激地看著秦香蘭，「謝謝嬸子。」
口中說著，萬大丫手腳並用地上了車。
大概是太激動的原因，手腳有些不聽使喚，差點摔倒。
姜染看著這一切，心中感嘆一聲，面上的表情卻是絲毫沒變。
當著萬大娘的面，姜染不能對萬大丫有任何的惻隱之心，不然萬大娘絕對要蹬鼻子上臉。
看著萬大丫坐好，車門關上，姜染就立即發動了車子。
萬大娘還想要交代些話，但姜染根本沒給她那個機會，車子就像是離弦的箭一樣，直接飛了出去。
萬大丫一開始還是有些緊張的，甚至趴在車窗上，看著後面的萬大娘。
但隨著車子逐漸遠去，開出了大院兒，萬大丫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開始打量起車子裡面來。
在這個年代，小汽車並不多見，對於萬大丫這種小孩子來說，更是頭一次坐，處處都是新奇感。
姜染從後視鏡里看到萬大丫小心翼翼的動作，嘴角微不可查地揚起。
「大丫，你出來上班，你媽也同意嗎？」秦香蘭問。
剛剛還是打量車內情況的萬大丫，在聽到秦香蘭的詢問之後，立即坐得板板正正，朝著秦香蘭看了過去，「我媽同意的。我媽讓我好好上班，好好賺錢，給弟弟買奶粉。」
姜染，「？？？？」
這是一個當媽的說的話？
萬大丫也就十歲左右的年紀，正是該上學的時候。
楊紅霞這個當媽的，不僅不幫她爭取上學的機會，讓她出來上班也就算了，還要用她的工資，給寶貝兒子買奶粉。
即便知道這裡的很多人，都還重男輕女，可姜染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姜染抿著嘴唇不說話，卻聽後面的王芳罵了起來。
「生個楊紅霞，生個兒子，把腦子也生出來了吧？你才多大？你爹的工資還不夠高？難道還買不起奶粉？」
秦香蘭有些嗔怪地看了王芳一眼，「孩子還在這兒呢，你說話倒是注意一點。」
王芳略微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大丫，你聽我的，就算你賺了錢，也別都給你家裡人，自己攢點錢，早點獨立出來。」
王芳的建議是好的，出發點也是好的。
但是姜染知道，就萬家現在這種情況，萬大丫這個性格，想辦成這件事兒，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萬大丫一臉的緊張，雙手攥著衣服，眼巴巴的看著王芳，卻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看著萬大丫這個樣子，王芳嘆了一口氣，也沒再多說什麼，車子裡就此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