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姜染，看著人群之中，跟著跑前跑後收拾東西的陳桂芳，也是十分的意外。
原本以為陳桂芳會是搬家的絆腳石，可誰能想到，她竟然比所有人都積極。
姜茉莉是最不願意搬走的那一個，但她人微言輕，不願意也沒有辦法，根本沒人管她說什麼。
許光霽也從衛生所里出來了。
他也是個要面子的人，並沒有讓人抬著他，而是拄著雙拐站在那裡。
走的時候，速度雖然慢一些，但是行走的確沒有什麼問題。
眾人看見許光霽，都是笑呵呵的，有關心的，有安慰的，大家十分有默契的，並沒有說後遺症的事情，就好像這件事不存在一樣。
可是事實上大家都知道，這件事是存在的，且還是不可避免的。
畢竟醫生早就已經給了結果，醫生說的話不是真的，那誰說的話是真的？
只是心裡知道歸知道，真的面對著許光霽，還是要撿好聽的話說。
不僅僅是因為不想得罪許光霽，更重要的是不想因為落井下石而被人抓住把柄。
大院兒里的院子，大家都只有居住權，沒有所有權。
就連屋子裡的家具，那也都是部隊給安排的。
許光霽現在要搬走了，這些東西還是要留下來，不能一起帶走。
沒有家具，只有一家人的衣服被褥，鍋碗瓢盆，其實並沒有什麼東西。
來的人多，一人跑兩趟，就全都收拾完了。
有陳桂芳在一旁看著盯著，屋子裡的東西搬得乾乾淨淨，就連一根針都沒有落下。
陳桂芳自認為自己做得十分不錯，幫著許光霽把東西收拾得妥妥帖帖，興高采烈地就去了許光霽面前。
「小許啊，你放心，東西我都給你收拾好了，保准什麼都沒有落下！」
此時被眾人看著，許光霽只能笑著點了點頭，衝著陳桂芳道歉，「謝謝媽。」
桂芳絲毫沒有看出任何不對，聽到許光霽的道謝之後更是笑得滿臉褶子。
「哎呀，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又喊我一聲媽，你現在腿腳不方便，茉莉又是個不頂事兒的，這個時候我不幫你誰幫你啊，有什麼好謝的！
你只管放心好了，以後咱們一家人還住在一起，我肯定會把你照顧好的。」
陳桂芳一直都在自顧自的說著，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許光霽臉上的笑意並不達眼底。
在許光霽的私心裡，其實是想落下那麼幾樣東西的。
因為只有這樣，以後才能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回大院兒來。
現在陳桂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東西全都帶走了，他以後想找個藉口回來都不容易。
可現在，許光霽並不想和姜茉莉離婚，心中雖然有少許的不悅，但終究還是沒有表現出來。
眼下他行動不便，還需要陳桂芳來制衡姜茉莉，不能和陳桂芳翻臉。
在場這麼多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說話也都和和氣氣的。
可事實上，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好在東西已經搬完了，許光霽他們也該趕緊去鎮上了。
現在天黑得早，要是不早些去，就只能摸黑了。
姜染跟著送出了大院兒，但並沒有繼續往前，更不打算去幫忙安置。
做戲而已，面子到了就行，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轉身走進大院兒，姜染只覺得空氣都清新了起來。
大院兒還是那個大院兒，可因為少了一些礙眼的人，怎麼看看都讓人覺得可愛。
姜染正往前走著，鼻尖上突然一涼。
仰頭去看，就見天上有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
昨天晚上就已經飄了一些雪，但只下了一個小時左右，留下了一層薄薄的雪就停了。
沒想到過了這大半天，雪又開始下了。
姜染伸手接了片雪花在手掌心裡，微微一笑。
這雪花也是懂事的，但是等到了姜茉莉他們搬走才下。
要是早下那么半個小時，姜茉莉和許光霽都能藉此理由留下來。
可惜現在他們已經走出去了一段距離，距離鎮上又不是特別遠，實在沒必要回頭。
就算他們兩個願意，幫著搬家的眾人，和陳桂芳一家三口也不會願意的。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且從家裡走了出來，現在讓他們拐回去，回頭還要再忙碌一番，他們怎麼可能願意？
這雪一下就沒再停，天還沒黑，地上就已經有了一層不算薄的積雪。
看著這紛紛揚揚的大雪，姜染眉間輕輕蹙起。
之前大雪成災，沈堰他們幾個團都出去支援附近的鄉鎮，忙活了大半個月。
現在好不容易把人們都安置好了，雪又開始下了起來。
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雖然在劇情上，這本書已經算是分崩離析。
但是在天氣上，好像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姜染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原文內容，確定雪災沒有後續，這才稍稍放了一些心。
事實證明，在天氣這方面的確沒有崩。
這場雪只下到了第二天早晨，積雪也只有一掌的厚度。
像是這樣的雪，這裡每年都要下許多場，大家早已習慣了。
只要不是那種大到可以壓塌房屋的大雪，大家對於下雪還是比較喜歡的。
此時距離過年只剩下不到十天。
過年就代表著能吃好吃的，富裕一些的人家，還能給家裡人添件新衣服，新鞋子，小孩子們能得到壓歲錢，還能吃平時吃不到的糖果點心。
所以不論是老人還是孩子，都十分的高興，每天都忙忙碌碌地準備迎接過年。
這是姜染先過來之後過的第一個年，也是她和沈堰一起過的第一個年。
理所應當的，應該好好準備並慶祝。
沈堰去部隊的時候，姜染就在家裡打掃收拾，順便準備一些吃的。
過了兩三天，等到沈堰休息，兩人就一起開著車，去往了縣城。
路上的積雪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小汽車在上面行駛暢通無阻。
路過鎮上的時候，姜染多看了兩眼。
本來只是下意識的動作，卻沒想到有了意外的收穫。
不遠處供銷社門口，姜茉莉的身影一閃而過，和她走在一起的是個從來沒見過的陌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