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堰瞥了一眼一旁的萬大娘，用極其平淡的語氣回答萬團長的詢問。
「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來跟你說一聲，你娘想要當養豬廠的廠長，那就讓她來當吧。
你現在應該沒什麼事兒吧？那剛好，咱們一起去找一下師長。」
師長也住在大院兒里，他們一起過去，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萬大娘原本還擔心沈堰和姜染會臨時變卦，現在聽到沈堰真的這麼說了，這才算是放下心來，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高興得合不攏嘴。
「好好好！」萬大娘連聲道，「姜染年輕，沒經歷過什麼事兒，也不會養豬，當不好這個廠長。我這個老婆子，年紀雖然大了，可這麼多年的飯也不是白吃的。養豬更是我的拿手戲。
把養豬廠交給我，師長儘管放心，我絕對管得好好的！」
萬團長聽到沈堰的話，緊接著又聽到萬大娘的話，只覺得自己腦子嗡嗡的，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萬大娘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瞬間疼得齜牙咧嘴。
雖然很疼，卻讓萬團長確定自己真的是醒著的。
可明明是醒著的，發生的這些事情，怎麼比做夢還顯得荒誕？
萬大娘看到萬團長不僅傻愣愣地站在那裡，竟然還自己掐自己，頓時就著急了起來，快步跑到萬團長身邊，一巴掌拍在了他身上，「你傻了啊！自己掐自己幹啥？剛剛沈堰說的話你聽到沒有？你娘我要當養豬廠的廠長了，你還愣著幹啥，趕緊跟我一起走啊！」
「走哪兒去？」萬團長下意識地問。
「當然是去找師長啊！」
萬大娘說著就要走，那急吼吼的模樣，恨不得直接飛到周師長家裡去。
「去什麼去！」
萬團長一把拉住萬大娘，「你當什麼廠長啊當廠長！你自己有幾斤幾兩，你自己不知道啊？你能把自己養好就不錯了，還養什麼豬？」
聽到萬團長這話，萬大娘瞬間就不樂意了，用力地甩開了萬團長的手，「我怎麼就不能當廠長了？姜染她個乳臭未乾的丫頭片子，個黃毛丫頭，就能當養豬廠的廠長，我怎麼就不行了？
我這麼大年紀怎麼了？我見多識廣！我吃過的鹽比她吃過的飯還多！
怎麼？她能行我就能行了？
你到底是誰的兒子啊？不幫著你娘我說話也就算了，竟然還幫著她說話，我看你給她當兒子的了！」
像是萬大娘這樣的老太太，胡攪蠻纏起來，那是最讓人頭疼的。
她們不僅對外人不客氣，對待自己的兒子，也照樣不客氣。
萬大娘扯著嗓子喊了這一通，招來了不少人看熱鬧。
當著眾人的面，萬大娘不僅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甚至還讓眾人給她評理做主。
「大傢伙兒評評理，你們說我這是生了個什麼兒子啊！我也是想要做出來一番事業，他這個當兒子的一點兒不支持也就算了，竟然還貶低我！
大傢伙兒說！這養豬廠的廠長，是不是應該選個年紀大，穩重，經過事兒的？」
萬大娘這明顯是想仗勢，可在場的人也都不是傻子。
讓姜染當養豬廠的廠長，是周師長的安排。
他們心裡雖然不服氣，可也不願意這麼明目張胆地表現出來。
萬一萬大娘鬧了這一通，也沒把姜染鬧下去，他們這些跟著起鬨的，豈不是要被姜染記仇？
當然要先明哲保身，然後再圖謀利益。
有人躲在人群中，故意憋著嗓子換了聲音喊，「你問我們有什麼用，我們說了也不算，把周師長喊來，讓周師長做決斷啊！」
此言一出，立即就有人跟著附和。
「對啊！找周師長！」
「問問周師長，為什麼要讓姜染當養豬廠的廠長，是不是有什麼交易？」
別人還是只是起鬨，最後說話的這個人，卻是明目張胆地拱火了，甚至還在潑髒水。
此言一出，四下皆靜，眾人互相看向彼此，想找出到底是誰說的最後一句話。
就在眾人都默不作聲時，周師長的聲音，從眾人身後響起。
「交易倒是沒有，但條件卻有，既然大家都想聽一聽，那我就在這裡說一說。」
突然聽到周師長的聲音，所有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同時轉頭朝著身後看去。
周師長從眾人身後走出，慢慢走到了人群的中間，和姜染他們距離不遠。
周師長的臉上帶著笑，神情也十分的溫和，似乎根本沒有因為剛剛的事情而生氣。
「今年，沈團長他們團養的豬，比別的團養的豬都要肥得多，這一點，都是你們親眼所見吧？」
眾人齊齊點頭，「是！」
「沈團長和他們團養豬的戰士說了，那些豬之所以比別的團長得好，是因為有姜染。
也就是說，是姜染把那些豬養得又肥又壯。
我讓姜染同志當養豬廠的廠長，條件就是，明年養豬廠可以宰殺的豬，絕對不能比今年少，個頭兒也不能比218團今年的豬瘦。
你們，這在場的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你們誰要是有這個自信，說自己也能做到這一點，你就站出來，我把養豬廠一分為二，你也來當廠長！」
周師長的話音落下好一會兒，眾人還都在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往前走一步，誰也不敢發出丁點兒的聲音。
他們是想當廠長，是想要高工資，想要好的福利。
可他們也是真的不會養豬啊！
不是養豬廠的廠長嗎？
廠長竟然還要親自養豬？
還要把豬養得特別好？
萬大娘還有些不死心，猶猶豫豫地開口詢問，「師長，那要是...要是姜染沒把豬養好，那怎麼辦？」
一聽到這個問題，在場眾人同時豎起了耳朵。
萬大娘簡直就是他們的嘴替，問出了他們都關心卻又不敢問的問題。
周師長笑呵呵的，「要是沒養好，損失她和沈團長一起承擔，扣工資，扣福利，直到把欠債還清為止。」
「哎呦我的娘誒！」
萬大娘口中驚呼一聲，同時身子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那我可不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