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在鎮上認識了個嬸子，媽應該也知道。」
張翠翠突然被cue，也回過頭來，手裡捶打衣服的動作卻一點不帶停的。
「嬌嬌說的是張家嬸子吧？就是總來咱家買辣椒醬給她懷了孕的女兒的那個？」
「對！」婆婆如此捧場，葉嬌頓時眉開眼笑。「我昨天還給張嬸送了一次辣椒醬呢。她跟我說她女兒是在北河市服裝廠工作的，現在她肚子大了只能請假，廠子裡的活兒其他人都忙不過來。」
袁曉娟有點不高興，弟媳不願意讓自己去食品廠工作就直接說唄，扯什麼服裝廠啊。
她低頭撇嘴，捶打衣服的力道都加大了不少。
聽著隔壁傳來「砰砰砰」的聲音，葉嬌也沒生氣，繼續道。
「我就想著咱二嫂的針線活在這十里八鄉那是出了名的好！服裝廠里的工作那不是分分鐘就能勝任？」
袁曉娟的耳朵豎得老高，聞言，猛地轉頭。
「嬌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會是要讓自己去北河市里當工人吧？
袁曉娟的心跳「砰砰砰」，不比她之前捶衣服的聲音小。
看自家二嫂的表情，該不會覺得自己能去服裝廠當正式工了吧？
葉嬌趕忙回答她，戳破她的幻想：「我是說既然服裝廠人手不足，那我們村完全可以以集體的方式去承包他們的部分工作。」
反正他們村已經成立了一個集體產業——下河食品廠。
再弄一個外包的下河服裝廠，也不是不可以。
當然，目前只是掛著集體產業的名頭去做計件工作而已。
袁曉娟一聽，頓時又不高興了。
「承包啊……要不你再考慮下讓我給你打下手什麼的吧。」
袁曉娟也不知道承包是什麼意思，但只要不是正式工，那她肯定是不願意的！葉嬌可是下河食品廠的廠長，她是葉嬌的二嫂，要一個食品廠正式工名額不過分吧？
葉嬌明白，這件事一時半會二嫂轉不過彎來，只能同意到時候讓她和其他人一起面試。
「但是二嫂，我得和你提前說好，這面試講的就是公平，我不會因為你是我二嫂就給你走後門的。」
「這……那面試難不難？」
袁曉娟做了一輩子普通農民，面試啥的，她根本不懂。她就想著靠和葉嬌這層妯娌關係得到個更好的工作。
葉嬌起身去換水，邊走邊說：「也不難，幫我打下手嘛，有我一半能力就行，比如統籌啊、談生意啊、品控啊，哦對了，二嫂知道我原來是學霸吧，文化這塊我要求也不多，高中知識能及格就行。」
袁曉娟聽著從葉嬌口中說出來的各種陌生詞彙，心裡突然沒底了。
葉嬌見她這樣，就知道自己的提議有戲，於是沒再管她，而是去大河鎮找了之前買辣椒醬的紅衣嬸子張成鳳。
帶著滿滿兩大瓶辣醬，葉嬌敲開了張嬸子的家門。
由於這幾次合作良好，兩人漸漸彼此信任。
張嬸子一看是葉嬌，連忙讓她進門：「葉知青來了，快進來快進來，我這剛想著辣椒醬快吃完了呢。」
葉嬌微微一笑，將準備好的兩大瓶辣椒醬放在了桌上。
「這是我送給嬸子的。」
張嬸子一聽連忙擺手：「這怎麼能行呢，這兩大罐可不少錢呢。」
「嬸子您先坐，其實我今天來想求你幫個忙。您女兒是不是在服裝廠上班？」
張嬸子一聽葉嬌提到女兒的事情，頓時有些發愁。
「是啊，我女兒已經在服裝廠上班好幾年了，她原本就是成績第一考進去的，結果現在因為懷孕害喜嚴重，總請假，廠領導都盯上她了。
上次她還和我抱怨呢，說廠領導說了，要麼找個人來頂她的工作，要麼直接給她辦內退。
唉，他們廠子這兩年的配額太高了，基本上機器24小時不停歇，稍微不注意就完不成上面給的任務。」
葉嬌笑著聽，不時點頭。
其實這年代女員工懷孕後休假，讓其他人臨時頂替是正常操作，就是不知道這張嬸子的女兒是因為什麼原因不願意讓人頂替。
「嬸子您先別急，我今天就是為這事來的。」
張嬸子驚疑不定地看向她。葉嬌只不過是一個下鄉知青，能有什麼辦法。
「嬸子知道你熱心腸，但這事真不好辦，多少人都盯著她這正式工的位置呢。」
張嬸子說到這裡，眉頭一皺：「莫不是你想……」
葉嬌看出張嬸子誤會她的意思了，急忙澄清：「嬸子您想哪去了，我這次來是想讓您女兒幫忙搭個線，我們村想承接服裝廠一部分做不完的工作。」
「嗯？這是什麼意思？」張嬸子還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操作，「服裝廠的事情怎麼能讓你們村子承接？你們也沒機器啊。」
北河市這個服裝廠可是拳頭產業，納稅大戶，聽說裡面的機器都是用外匯買的進口貨。
下河村一個小村子還想做服裝廠的工作？這不是白日做夢麼！
「不需要機器。」葉嬌也不在意，把凳子移得更近了點，和張嬸子詳細說。「服裝廠做的是流水線吧？除了最開始的打版、裁片，最重要的工作應該是後期的縫合。」
「嗯，是這樣沒錯。」張嬸子的女兒就是負責後續縫合的裁縫，她也聽女兒講過。
「縫合的話，我們村裡的女人們都可以完成。」葉嬌引出自己的目的。「我們村有500多人，會縫縫補補的至少有100個。」
看張嬸子嘴巴動了動，好像要拒絕。
葉嬌繼續道：「如果張嬸子您女兒能幫廠子解決人手不足的問題，說不準她還能升職呢，不說升職當主任，怎麼也應該升一級吧？您女兒現在是幾級裁縫？」
後世的八級鉗工可是赫赫有名。
葉嬌來之前也和人打聽過，現在各種廠子裡的工人都是按照級別拿工資的。級別除了和工作時長有關，每年也會開展一次集體考試，通過了就升級。除了這兩個方式，還有就是特殊提拔。
她剛才那句話就是暗示張嬸子，她女兒如果能幫廠子解決這個大問題，說不準就會被特殊提拔。
「好！」
張嬸子被她說得熱血沸騰，臉頰都微紅了，等這個「好」字出了口，她才趕忙咳嗽了兩聲，緩和語氣。
「原來是這樣啊，我這就帶你去找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