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爍偉回家的路上,張晨還問:「趙韜怎麼會擺攤去了?」他始終對這個後世都有名的江湖大哥竟然賣老媽蹄花有些不理解。想要捋捋線索。
王爍偉就道:「別提了,趙哥大學畢業,他們家讓他去賣保險,那時候他穿的周吳鄭王,你不知道,我看著都要笑死了,西裝革履規規矩矩,這是我趙哥嗎?果不其然,他哪是能拉著別人簽單的主?你讓我趙哥去給你賣保險,這不搞笑嗎?你想像一下。」
張晨想了一下,確實有些滑稽。
「然後沒幹了,家裡又找關係,把他塞到銀行里,搞信貸,我趙哥剛去,發現人副行長知道他家關係,看不順眼他,對他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他也不幹了,就發現自己不是上行政班,受人指使的那種料子。」
「他就乾脆自己出門擺攤,他們家教育局的,他爸還是前局長,你說這事鬧得,榕城教育局都知道趙局長兒子在外面擺攤賣老媽蹄花,他爸一高級知識分子,還是教育局的領導,兒子從小打架,沒省過心,結果最後大學畢業出來,不找正當工作,跑去橋洞下擺攤,他惱上火不已,一度要跟趙韜斷絕父子關係的地步。」
「所以這事我以前都沒跟你說。」王爍偉就道。
「倒是能理解。」張晨道,「乾爹倒是挺照顧他生意。」
「別提了,我爸反而還鼓勵他呢!」
張晨心忖這倒是王博文能做的出來的事。
張晨又想到剛剛那些明顯是社會青年的人,又問:「趙韜剛剛說要不太平了,啥意思?」
「我趙哥所圖遠大,你想啊,他要堂堂正正掙錢,他剛剛問你開遊戲廳還是餐館?你以為真會聽你意見?他早想開的是遊戲廳,以前我爸給他錢,讓他帶我出去打遊戲,我們去遊戲廳里,被混混刮錢,他一個人單挑好多人,最後被老闆趕出去,那些混混都和老闆有勾連,當時他就跟我說了,說偉偉,我以後開遊戲廳,你再來玩,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後面趙哥憋著一股子氣呢!這東城片區遊戲廳老大是誰?有句話你聽過沒,要掐架,渣子壩,要搶手,鹽市口。東超哥、西羅岳、南馬成、北雙兵。」
「東城這邊的遊戲廳,撞球室,都被孫超給壟斷了,這孫超就是這話中的東超哥,我趙哥以前就受過他們的氣,兩幫人一直不對付。你說趙哥現在要開店,動的是哪個的生意?他說不太平,是真不太平。今天來的那些趙哥的兄弟伙,就是甩了點子去茬架的。」
甩點就是兩幫人約好了一個地點武力解決矛盾。是這個年頭街頭娛樂場所的混混們最常見的活動。
張晨聽得是連連搖頭,心想這年頭雖說資訊時代來了,但仍然沾著舊舊時代的邊角余暗,社會順口溜中的人,不就是被打靶對象嗎?哪個後世有什麼好果子了?這趙韜這麼一路幹過去,最後只怕也逃不了上大案錄哦。
只可惜這種事情,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後世趙韜及時抽身,成功上岸,想必還是有點智慧的。
趙韜是王爍偉的表哥,今天又幫了他們,想到趙韜後世的結果,倒也不必太過擔心。
……
回到家,張晨給莊妍月打了個電話過去,想到還是問一下她的情況。
電話響了幾聲,接起,是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張晨剛問莊妍月在嗎?
那邊就一陣罵聲:「就是你們這些人,為什麼叫我莊妍月出去啊!你們都是些啥人啊!以後少跟我家莊妍月來往!」
聲音潑辣且氣勢十足。說完就掛了電話。
張晨在這邊很有些無奈。
艾瑪,早知道就不打這個電話了。
不過過一會電話又響了起來,是剛剛那個婦女冷冷的聲音,「你是她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張晨。」
「你就是張晨?」電話里的女聲分明少了剛才的頤指氣使,反而是一種聲調上揚奇異的轉折。
張晨很有一些不明就裡,「嗯。」
電話那邊的人應該轉交了電話。
莊妍月的聲音不一會響起:「張晨!」她語氣急切。
「我就是問問你情況怎麼樣?」事件過後,莊妍月就近去了榕城骨科醫院,檢查過後沒什麼事,他們早就知道了,張晨只是打個電話以示慰問。
「沒事的。我都回家洗完澡了,手機放外面的,我媽拿給我了。剛剛她有點凶……你……別生氣啊。」
「那只是小事情……你沒事就行了,那幾個行兇的歹徒估計事後都會被判。」
「是呢。這樣就好了,我還好,也沒心裡障礙,我覺得,今天……也挺好的……」
張晨心想這啥啊這事,你丫遇上歹徒了沒覺得心裡有陰影,居然還覺得挺好?這是什麼冒險主義心性。不過也是,有的人經歷一些常人難以想像的挫折或者坎坷,非但不會怨天尤人抑鬱低落,反而覺得驚險刺激。莊妍月倒是有這幾分意思。
就好比現在的張晨,雖然說君子不陷危牆,但說實話,重生一回,總覺得什麼都要體驗過才不負此人生,這種狂撒辣椒粉英雄救美,夜下狂奔躲歹徒的戲碼,事後沒有太大的損失,確實驚險刺激。
但這場行動帶來的問題就是張晨必須正視自己對體能的訓練了,否則他今天其實可以跑過王爍偉,那麼以王爍偉的皮糙肉厚,挨對方腳步虛浮的一啤酒瓶拖延時間不是問題。
那時候他其實還有對策,他褲兜里還揣了一把辣椒麵,如果對方對付王爍偉,他可以從後面蒙眼,只可惜受體能拖累。
殊不知莊妍月其實僅僅只是因為張晨在最危機的那個關頭把她推開。那一刻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撲回來,只覺得那時候的張晨不愧是她表白的人,自己的眼光真的很好。
而就在兩人通話的時候,莊妍月電話那頭又傳來她母親在旁邊說話的聲音:「他就是那個把人救下來的張晨?妍月你可得好好感謝人家……」
這話就是大聲說出來的,一點不妨礙被張晨聽到。
張晨這個愣住。
今天這事文化局這邊的當事人家長都過去了,個個都還有些來頭,在派出所那邊把事情來龍去脈一對,張晨在這之中起到的作用也就體現了出來。
所以現在文化局院子那邊都在說張晨這個學生的事情,主要是他們本來氣勢洶洶想找那幾個被拘留的歹徒麻煩,結果看到對方一個個臉燒紅髮腫,而且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有的還因為迷住了眼腦袋磕破了,簡單包紮了一下,總之看上去,這群地痞流氓才像是被欺負的那一群,眾家長之間也就傳開了。
都說那個叫張晨的娃機靈極了。那種情況下能找到這種辦法,否則還不知道自己孩子被欺負成什麼樣子。
現在都在商量怎麼好好感謝一下人家。
這事鬧得。
莊妍月在電話這邊,看著自己媽媽從剛才的暴怒,再到提到張晨時候的感激,又忍不住抿著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