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忘了?」杜羽愣愣的看著后土娘娘,「你不記得我是誰了?」
杜羽話音剛落,腰中就閃出一道綠光,嬰寧現身了,她眼中含著淚,上去就抱住了后土。
「啊!嬰寧小丫頭!」后土娘娘驚呼道,「你怎麼來啦?這兩天住的還舒服嗎?魑鬼、魅鬼有沒有欺負你?」
嬰寧靜靜的抱了一會兒后土,然後轉頭問道魑鬼:「現在從哪裡開始?」
魑鬼搖了搖頭:「從你到這裡開始。」
嬰寧聽後默默點了點頭,然後對后土娘娘說:「娘娘,我住的可舒服啦!魅鬼和魑鬼也對我很好。」
說完這句話,她又轉頭瞪了魑鬼一眼,魑鬼無奈的表情瞬間消失殆盡,露出一副不耐煩的神情:「你這個老太婆是不是搞錯了?我和魑鬼打得過嬰寧嗎?」
「那我不管!」后土娘娘笑著摸著嬰寧的頭髮,「嬰寧是我的寶貝,你們不准對她不好。」
「哼!」魑鬼冷哼一聲,但杜羽看他的神情明顯很悲傷,這股不耐煩的語氣是裝出來的。
后土娘娘又對嬰寧說:「唉……嬰寧丫頭,你多擔待,我剛認識魑鬼時他就是這德行,一身臭脾氣,幾千年來也沒改,要是他敢欺負你,一定要告訴我。」
「娘娘放心。」嬰寧靠在后土的腿上說。
「我早就改了,但你這老太婆卻只記得我囂張跋扈的樣子。」魑鬼喃喃自語的說道。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杜羽扭頭問魑鬼。
「老太婆的老毛病了。」魑鬼說,「她活的日子太久了,每過一段時間就要忘掉一些事情。」
「什麼?!」杜羽愣了愣,「難道是傳說中的……內存不足?」
「這次更嚴重了……」魑鬼說,「一下子忘了幾百年的事情。老太婆平時不愛見人,就是怕見到熟人卻卻相認不出。」
「原來如此……」杜羽嘆了口氣說,「怪不得我上一次跟后土娘娘見面,她會忘記曾經見過我……」
「嬰寧,那個男人是誰?」后土娘娘指著杜羽,問道嬰寧。
「他……」嬰寧想了一會兒,說道,「是個煩人、討厭、麻煩的傢伙。」
「哦?」后土娘娘揚起眉頭,看了看杜羽,「小子,你過來,讓老娘看看你。」
杜羽一愣,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也不敢怠慢,只能慢慢湊了上去。
后土娘娘微笑著說道:「我們家嬰寧小丫頭,好像很煩你的樣子。」
「呃,是啊,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杜羽撇著嘴說道,「有一次她還想殺了我。」
「哈哈哈!」后土娘娘大笑著,「甚好,甚好。」
「甚好?」杜羽一愣,說道,「領導,你可能之前忘了,這嬰寧是你寄放在我這裡的,如今你看起來不太舒服,我把嬰寧還給你,讓她陪你說說話吧。」
杜羽心中有些不舍,鍾離春沒有辦法醫治,嬰寧卻也送還了回去。
「慢著。」后土娘娘說道,「我之前把嬰寧放在你那裡了嗎?」
杜羽咬了咬牙,說道:「是啊……領導,我不懂他們為什麼都在瞞你,我可耐不住這性子。你知道嗎?你失憶了,忘了很多事,比如說你認識我,比如說你派嬰寧跟著我去到傳說里,比如說我向你求救,比如說你跟何所以的大戰。」
「什麼?」后土娘娘一愣,「這麼多事……老娘都忘了嗎?」
「你看看你身邊這些人,各個神色複雜憂心忡忡,你卻還能大口吃的下飯嗎?」
「原來如此……」后土娘娘苦笑了一下,「怪不得這兩天老娘和他們說話,他們都躲躲閃閃。」
「領導,能不能想辦法解決你這病?只要有法子可治,我一定想辦法幫你。」
「病?」后土娘娘搖了搖頭,「這怎麼是病呢,這是好事。」
「好事?」
「小子,你倒也實在,老娘估計經常忘事,但身邊這幾個小傢伙卻從不告訴老娘。」
「估計也是為了你好。」
后土娘娘點了點頭,又緩緩的說:
「現在老娘真有個忙需要你幫。」
「什麼?」
「你替老娘……繼續陪著嬰寧吧。」
「哎?」杜羽一愣,「這是什麼意思?雖然我也很想帶著她,但我總覺得她越來越煩我了,沒準兒哪天真就把我殺了。」
「老娘一直想找一個人。」后土娘娘打斷杜羽,然後寵溺的看著嬰寧說,「想找一個讓嬰寧丟掉笑容的人,哪怕是整日讓嬰寧生氣都好,嬰寧畢竟是個孩子,她不需要一直用笑容來偽裝自己,雖然她嘴上說很煩你,但我卻覺得她很開心。」
「很開心?」杜羽一愣,自己前不久還信誓旦旦的讓戰其勝參悟嬰寧笑容的含義,可如今自己卻根本不知道嬰寧生氣的含義嗎?
「娘娘……你說話要負責啊,要是有一天我把嬰寧氣出個好歹來……」
后土娘娘伸出纖細的手掌攔住了杜羽,然後轉頭對嬰寧說:「小丫頭,你的意思呢?」
「我?」
「你想繼續跟他走嗎?」
「我……」嬰寧低下頭,玩弄著自己的衣角,然後說,「他若是別整天煩我,我再跟他兩天也行……」
這下杜羽可真是摸不清頭腦了。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杜羽在心中暗暗說道,「戰其勝,我錯了,你要是理解不了嬰寧笑容的含義,我絕對不會怪你的。」
「既然嬰寧丫頭自己都發話了,你呢?」后土娘娘看著杜羽說,「身為大老爺們,還要扭捏嗎?」
「那我自然不敢推脫了。」杜羽笑了一下,說道,「我就勉強再帶嬰寧出去見見世面吧。」
「你!」嬰寧嬌喝一聲,瞪起一雙明眸看著杜羽。
「還有一件事。」后土娘娘說,「你方才說到的「八方鬼錄」……」
「啊!對!」杜羽回過神來,說道,「娘娘,你能幫幫我嗎?這「八方鬼錄」里有一個對我非常重要的人……」
「老娘曾經有個打算,一定要找個信得過的人,把「八方鬼錄」傳給他。」后土娘娘又看向嬰寧,說,「嬰寧不可以永生都委身在一方玉佩里,玉佩總有一天會碎,可「八方鬼錄」不會,到那時,「八方鬼錄」的擁有者就是嬰寧的新主人。」
「娘娘……咱倆說的好像不是一件事兒……」杜羽尷尬的陪笑了一下,「不過你說的話我聽明白了……既然你這麼在意嬰寧,為何不自己用這功法,讓嬰寧一直跟著你呢?」
「老娘做不到啊。」后土娘娘搖搖頭,「因為嬰寧一直衝我笑,所以我才沒有這個資格。」
「娘娘……」嬰寧神色一愣,差一點哭了出來,「我是真心喜歡娘娘,才對娘娘笑的……」
「我知道,我知道。」后土娘娘握住了嬰寧的手,「但是小丫頭,這個世界上不光只有「喜」這一種感情,我希望你能經歷這世上的一切,不要心中只留著「恨」,面上只帶著「喜」,你要去愛,去悲,去怨,去懼,去愁。這樣才算在世上走了一遭。」
嬰寧愣了愣,隨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緊的抱住了后土娘娘。
杜羽雖有心想繼續問「八方鬼錄」的事情,但眼下根本插不上嘴,只能愣愣的站在一旁。
魍魎拿著一個蘋果,慢慢的靠到杜羽身邊,啃了一口,然後口齒不清的問道:「你那惡鬼在沉睡之前,是否經歷過一場大戰?」
杜羽愣了一下,然後趕忙點頭:「是啊是啊!」
「她的法力瞬間精進了很多?」
「是啊是啊!」
「還迸發了團團黑氣?」
「是啊是啊!」
魍魎點了點頭,抱著蘋果又慢慢回到桌子那邊,吃了起來。
杜羽一臉懵的看著魍魎,然後走上前去:「不是,你問了半天,按照正常邏輯,你不是應該直接和我說說這是為什麼嗎?」
「嗯?」魍魎抬起眼來看了看杜羽,「我只是問問。再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們很熟嗎?」
「呃……」杜羽面露難色,「確實不太熟……但現在這個情況只有你能幫我了啊……」
魍魎又咬了幾口蘋果,說道:「沒什麼事,只是暫時「入魔」了,她應當睡一陣子就會醒。以後多多注意,不要讓她進入癲狂狀態,否則魔氣越來越重,可就救不回來了。」
「入魔……?」
魍魎點點頭:「不光鬼能入魔,若有一顆魔心,活人都可成魔。你身上的惡鬼七魄本就不全,若是有一天讓魔占據了一魄,他可就是名副其實的魔了。」
杜羽可沒想到情況這麼複雜。
鍾離春……魔……?
就算她真的入了魔,自然也沒有什麼好怕的,她還是她,還是那個始終把自己放在心上的鐘離無鹽女。
杜羽只覺得小鍾離的一生太過辛苦,她生前始終不爭不搶,死後卻多次為了自己拼命,到底什麼時候,自己才能足夠強大,保護鍾離春呢?
既然從魍魎那裡得知小鍾離沒有什麼大礙,杜羽也放心了下來。
「以後可以注意別再讓小鍾離生氣了……」杜羽又一愣,「可也不對啊……萬一下次見到戰其勝,小鍾離又暴走了可怎麼辦?」
杜羽自知多想無益,只能多加照顧小鍾離的情緒。
嬰寧和后土娘娘又耳鬢廝磨了一會兒,才依依不捨的分別了。她重新化作一團綠光,飛回了杜羽腰中。
「領導,那我就先走了,我在天庭還有個局,挺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