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巴陵

  「逄蒙兄弟真是好神通,居然可以擾亂妖獸的心智。」大羿不禁暗暗佩服道。

  靠著杜羽的「千秋神功」,大羿一連射瞎了九嬰十二隻眼睛,只可惜這九嬰有九個頭,整整十八隻眼睛。

  「就剩六隻眼睛了!」杜羽大吼一聲「繼續!」

  九嬰氣喘吁吁,滿臉是血,它至今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感覺有個人在自己身邊瘋狂的嘲諷。

  怪就怪在,那個聲音明明聽起來毫無底氣,甚至還有點羞澀,但她就是一直在嘲諷。

  它索性一咬牙,不再管那個聲音了。

  之後的幾箭,不論大羿怎麼射,九嬰都死死地盯著他。

  董千秋在另一頭十分著急,因為一直在所有員工眾目睽睽之下高喊著「嘿,孫子」,整個人現在是完全的社會性死亡,原本白皙的臉龐憋的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但現在是擊殺九嬰的關鍵時刻,如果不繼續大喊,她不知道還能幫上什麼忙。

  「壞了,千秋神功要失效了。」杜羽著急的說道,「繼續啊!千秋姐!」

  董千秋耐著性子又大喊了幾聲:「嘿!孫子」

  中間還自我發揮地加上了幾句「往這兒看!」「來打我呀!」

  她心裡一直暗示自己這麼做是為了天下蒼生,可實在是太社死了。

  反觀九嬰,無論董千秋再怎麼喊,它都不再理會了,一直防範著大羿。

  「可以了。」一直纏繞著九嬰的修蛇忽然開口說道,「它的力氣已經大幅度下降,現在我有把握擊殺它了。」

  「擊殺……?」大羿感覺有點不妙,「小巴你要做什麼?」

  修蛇搖搖頭,說道:「大羿,幫我跟主人說一聲,答應他的事我只能做到一半了,他希望你活下去,也希望我活下去,可我失信了。」

  「不!不行!」大羿大喊道,「小巴你別做傻事,我和逄蒙兄弟來想辦法!」

  「大羿你也知道吧?就算你們二人射瞎了它所有的眼睛,也沒有辦法殺死它。畢竟九嬰不是普通的野獸,你的箭只能貫穿它的眼睛。」修蛇笑了一下,說道,「十個太陽出現的那一天我就應該死了,能多活這麼久,我已心滿意足了。這條命,今天就還給你們。」

  修蛇說完仰天一吼,一道紫光從它嘴中射出,那紫光中還有一枚深紫色的圓球。

  「這是什麼?」杜羽驚詫道。

  「是妖獸內丹!」董千秋大喊,「快帶大羿遠離!修蛇要引爆自己的妖獸內丹!」

  杜羽聽後立刻前去拉住大羿。

  「大羿哥,走啊!」

  「不,不行,小巴它……」

  「那條蛇已經沒救了!你再不走它就白死了!」

  在杜羽的拉扯下,大羿哭喊著被拖到了遠處。

  九嬰此刻也感覺大事不妙。

  妖獸修煉到修蛇這般體型,沒有上萬年也要幾千年,可它居然為了一個陽壽只有幾十年的凡人而自爆內丹?

  九嬰想不通,它無法理解。

  這可能是它一直沒有誕生靈智的原因。

  「我,真的好想再回洞庭湖看一眼碧藍的湖水。」修蛇說出了在世間最後一句話。

  一陣通天巨響,巨大的能量在天地間迴蕩。

  ……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董千秋不解,她從來沒有看到修蛇跟大羿會出現這種結局。

  「報告老祖宗!」謝錦忽然破門而入,「我和族人查看了所有的招魂記錄,都沒有看到兩千年前有孫悟空的名字。」

  「報告老祖宗!」范小果也緊隨其後,「崔珏大人和鍾馗大人都看了生死簿,堯帝時代根本沒有孫悟空的登記信息!」

  謝必安和范無咎很納悶,一個孤魂野鬼,居然沒有記錄在案?

  「千秋!」何所以也走了過來,「查清楚了,有點難辦。那一絲魂魄正是七魄當中的「惡」,如果不趕快消滅,事情會很麻煩。」

  「我們確實想消滅它,可是它在哪裡呢?」董千秋微微思索著。

  「董助理,我追到那個魂魄的畫面了!」一個工作人員忽然大喊。

  「追到魂魄的畫面了?」董千秋驚呼一聲,「為什麼那個魂魄會有畫面?難道那個魂魄也是一個傳說嗎?」

  「董助理,您應該來看一下這個!」

  董千秋、謝必安、范無咎、何所以都快步走到了那個屏幕前面。

  只見屏幕上有一團白煙,漫無目的的飄著。

  它飄著飄著,仿佛是累了,一頭向下扎去,鑽到了一塊石頭裡。

  「顯示的是什麼傳說?」董千秋問屏幕前的工作人員。

  「報告董助理,傳說名字顯示的是猴王出世……」

  「原來如此……」何所以驚詫道,「東勝神州傲來國,千年之後,這團魂魄就會在這塊石頭中孕育出一隻石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謝必安忽然大笑道,「三魂七魄之中只有「惡」嗎?難怪會鬧天宮鬧地府!」

  范無咎也放下心來,看了看董千秋,又用大拇指撇了一下指著遠處屏幕上的杜羽,說:「那小子說不定是個天才吧。」

  ……

  杜羽和大羿找來了很多石頭,堆成了一座陵墓。

  修蛇將自己炸成了碎片,根本找不到屍體。

  「小巴,我一定會讓洞庭湖再次充滿碧藍的湖水。」大羿一邊堆著石頭一邊說道,「逄蒙兄弟,今天也謝謝你了,若不是你,我和小巴都活不了。」

  「別說那些了。」

  兩個人仔細的碼完了修蛇的陵墓,大羿掏出一支箭,工工整整的在一塊石頭上刻了「修陵」兩個字。

  「大羿哥,「修陵」是什麼意思?」

  大羿淡淡地說道:「修陵……就是修蛇之陵。」

  杜羽思索了一下,拿起那塊刻了字的石頭,狠狠地撞向另一塊石頭,一直到兩塊石頭都成了碎片。

  「逄蒙兄弟,這是做什麼?」大羿罕見的有些生氣。

  「修蛇?你還管它叫修蛇嗎?」杜羽淡淡的問道,「在你心裡,它還是那頭叫做修蛇的妖獸嗎?」

  「這……」大羿語塞了一下,隨即眼淚如雨下,「不,它不是修蛇,它是小巴。」

  杜羽點點頭,拍了拍大羿的肩膀。

  「重新刻吧,從此以後這裡就叫做「巴陵」。」

  「杜羽,不對。」董千秋打斷道,「「巴陵」是現實世界的地名,你儘量不要亂用。順著大羿的意思,直接叫做修陵就好了。」

  杜羽搖搖頭:「對不起,千秋姐,這一步我不能退讓,這裡必須叫巴陵。」

  「你……」董千秋根本說不聽杜羽,可是謝必安又在身後發笑。

  「七爺你又在笑什麼?」

  「董助理啊,你別太著急,我剛才好奇看了一眼網上百科,發現了有意思的事呢。」

  董千秋深知不妙,杜羽難道已經修改了歷史?

  她打開手機,搜索「巴陵的傳說」,清清楚楚的看到:

  《水經注》記載:巴蛇「長十丈,圍七,八尺」。周身色彩斑斕,青色,黃色,黑色,紅色混合相間。它善於隱藏在暗處,等獵物一出現就撲躍而出,突然發起攻擊。用巨大的身子纏住獵物,然後整個吞食掉。

  巴蛇原本生活在洞庭湖中。因為十日並出,洞庭湖湖水翻滾,於是危害人間,百姓苦不堪言。於是,羿用箭射死了它。從此,巴蛇死去的地方叫做巴陵,傳說那裡的人曾看到地上有著數量繁多的箭矢。

  范無咎看了一眼手機,說道:「我說什麼來著,那小子有可能是個天才。」

  「什麼天才……」董千秋說,「他只是運氣太好了。」

  話雖然這麼說著,可她心裡也動容了。

  「巴陵嗎……」

  ……

  杜羽和大羿簡單的休整了一下,就動身返程了。

  由於巴蛇的事情,兩個人的心情都有些低落,所以誰都沒有說話。

  現在六隻妖獸已經不再是威脅了,下一步要做的只能是射下九個太陽。

  杜羽雖然很感謝巴蛇,但他與巴蛇畢竟沒有那麼深的感情,只能儘量的安慰大羿。

  有件事杜羽始終都想不明白,已經整整兩天了,他幾乎沒吃過什麼東西,也沒有睡過覺,可為什麼就是感覺不到疲勞呢?

  又奔波了一整天,兩個人回到了村子。

  讓杜羽沒有想到的是,姮娥一直都站在村口等待,灼熱的天氣讓她的額頭都滲出了層層細汗,可她依舊站在那裡。

  「相公!」姮娥老遠看到了大羿,激動的跑了過來。

  大羿也終於在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笑著,哭著,然後將姮娥緊緊地摟在懷中。

  「太好了,相公,你沒事。」姮娥也泣不成聲。

  姮娥到最後也沒有問過大羿關於妖獸的任何事情,只是不停地看著大羿身上的血跡,臉上全是擔憂。

  杜羽沒有打擾他們,默默地走開了,沒走幾步,就看到了站在街上的有窮。

  「小巴……有聽我的話嗎?」有窮問道。

  杜羽心裡忽然很難受,眼前的有窮畢竟是個孩子啊。

  「它……做得很好,如果沒有它的話,我和大羿都會死在那裡。」

  「是嗎……?」有窮想問什麼,但是又不敢問,低著頭嘟嘟囔囔。

  是啊,他該怎麼問呢?

  「對了。」杜羽強擠出一個笑容,「小巴說它暫時不回來了,它發現一個好地方,那裡跟洞庭湖很像,所以它要在那裡住些日子……」

  「是……是嗎?小巴這麼說的?」

  「是的,那地方很美,叫做巴陵,等你長大之後,我們一起去看看。」

  有窮點點頭,然後張了張嘴,但是沒說話,轉身離去了。

  杜羽雖然心情沉重,但他知道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千秋姐,為什麼我感覺不到疲勞呢?」杜羽問道。

  「我沒有進過傳說中,我也不知道。」董千秋說,「但是聽別人說,越是上古時代,天地間的靈氣越充盈,甚至足夠讓凡人修煉成仙。到了你生活的這個社會,靈氣基本也消耗殆盡了。」

  「靈氣……?」杜羽說,「修仙誠不欺我啊。」

  「別沒個正經了,你想好怎麼完成任務了嗎?」

  「目前還沒有。」杜羽搖搖頭,「倒是你,已經在這裡看著我三天了,不會累嗎?」

  「累?」董千秋的語氣依然那麼冰冷,「我已經在這個崗位上目不轉睛地看了幾百年了,從來沒有懈怠過哪怕一秒。」

  杜羽一邊跟董千秋說著話,一邊回到了大羿家的偏房。

  「工作狂的設定嗎?」杜羽撓了撓頭,說道,「一秒也沒有偷過懶也太可怕了。」

  「別廢話了。」董千秋說道,「這是我的職責,你可知道,若我錯過了什麼重要內容,很有可能會引起重大的損……」

  「千秋姐,」杜羽打斷她,「等我回去,約你喝杯咖啡吧?」

  「喝杯……咖啡?」董千秋一時沒反應過來。

  「是啊,我也沒什麼朋友,這些年來跟我說過最多話的就是你了。」杜羽無奈地說,「你在這裡呆了幾百年,是不是和我差不多?」

  「你……」董千秋心中有些隱藏的東西被戳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恢復冷靜,說道,「我和你不一樣,我有人說話,也不覺得孤單。」

  謝必安拿胳膊肘戳了一下范無咎。

  「你幹嘛?」范無咎沒好氣地問道。

  謝必安捂著嘴小聲說:「我沒聽錯的話,這個杜羽是在撩董千秋嗎?」

  范無咎低頭思索了一會,問道:

  「「撩」是什麼意思?」

  「我去!」謝必安捂著頭,伸出一根手指頭,「你啊你……」

  然後他又向范小果揮了揮手,說:「小果,快過來。」

  范小果不明所以,小跑來到了白無常謝必安身前。

  「七祖爺,您找我?」

  謝必安寵溺的看著范小果,說道:「小果啊,你可千萬別學你老祖宗啊,自己是根木頭不說,帶著整個范家都是單身體質。」

  「啊?」范小果沒想到謝必安語出驚人,自己不知該怎麼應對了,「七祖爺……這樣說不好吧……」

  說完她扭頭看了看范無咎,發現范無咎毫無反應。

  「有什麼不好的?」謝必安說,「當年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的話比老八還少呢,幸虧這麼多年來有錦乖孫一直陪著你,這不是變得開朗多了嗎?」

  「七祖爺您說的是……」范小果點點頭,「白姐姐確實教給我很多……」

  謝必安擺擺手:「別整天七祖爺七祖爺的了,你們這黑家小輩里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如果不嫌棄,我收你當義妹,你叫我一聲安哥就行。你的婚姻大事我幫你包辦。」

  「啊?」

  謝錦和范小果都驚呼一聲,只有范無咎無奈地搖了搖頭。

  「來,錦乖孫。」謝必安指著范小果,沖謝錦說道,「叫祖奶奶。」

  「可使不得呀!」范小果可真犯了難,這事兒已經整不明白了。

  「來,義妹。」謝必安指著董千秋面前的屏幕,問道,「現在我幫你說一門親事。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