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默默的注視著杜羽。
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杜羽那玩世不恭的態度。
往後的幾天裡,杜羽一直在到處閒逛。
他見過范無咎、謝必安、牛頭、馬面、鍾馗。
也去往天庭見過哪吒、楊戩、嫦娥、玉帝。 ✳
他幾乎在幾天之內見過了自己所有認識的人。
但無一例外的是,杜羽什麼都沒說。
他只是和眾人打了打招呼,隨意寒暄了幾句,接著便離開了。
他仿佛只是想和這些人普普通通的見個面,僅此而已。
「時間」默默的睜開眼睛,看著這空無一人的石室,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以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時間」喃喃自語道,「可這次我卻看不透他了。」
……
杜羽重新回到了傳說管理局,這裡已經空無一人了。
他和魑鬼二人默默的站在原地,氣氛有些沉默。
「差不多是時候了。」杜羽回頭看了看魑鬼,「你走吧。」
魑鬼微微點了下頭,回過身去,三步之後又停了下來。
他看了看杜羽,開口問道:「你真的要在這兒等著?」
「是啊。」杜羽撫摸著傳說管理局的桌子,淡然的開口說道,「我不是一開始就說過了麼?」
魑鬼又張開了嘴,仿佛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只說出了兩個字:「保重。」
杜羽點頭。
魑鬼也走了。
偌大的傳說管理局,如今只剩一個一無所有的凡人。
「就是明天了吧?」杜羽喃喃自語道,「就讓一切在明天結束吧。」
……
「時間」聽聞此言,再次確認了一下杜羽的狀態,卻發現他已經早早的進入房間,躺下了。
這真的是「想要結束一切」的狀態嗎?
難道杜羽真的在等死嗎?
如今所有的仙家、陰差和孤魂野鬼都因為杜羽的指令而改變了動向,這讓「時間」心煩不已。
他本可以預測天下間所有人的動向,唯獨不能預測杜羽的。
而這些因為杜羽而做出改變的人,他同樣預測不到。
「已經有幾十萬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時間喃喃自語的說道,「若你真能死在這裡,倒也好……」
忽然之間。
「時間」面前的空間扭動,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緩緩出現。
隨之而來是滲人的陰氣籠罩四周。
片刻之後,黑色漩渦和陰氣同時散去,露出了一隻巨大的眼睛。
這隻眼睛幾乎占據了整個石窟的一半空間。
眼睛微微睜開,看著「時間」。
「哦?」「時間」微微一笑,「稀客啊,大暗黑天!」
大暗黑天瞳孔微動,緩緩的說道:「「時間」,你我的恩怨終於可以了結了。」
「是的。」「時間」點點頭,說道,「需要我幫你麼?」
大暗黑天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需要必勝的情報。」
「時間」象徵性的動了動身體,開口說:「為了讓杜羽死掉,我可以給你萬全的情報,只求你這一次不要失手。」
巨大的眼睛緩緩轉動著,看起來非常駭人。
「杜羽已經做好防禦準備了麼?」大暗黑天問道。
「沒有。」「時間」搖搖頭,「在歷代的杜羽之中,這一次的他是最特別的。」
「特別?」大暗黑天冷冷的說道,「哪裡特別?」
「他放棄了。」「時間」如同在講一個笑話一樣,笑著對大暗黑天說,「他遣散了所有仙家,並且放棄了「八方鬼錄」,現在整個傳說管理局之中只有他自己而已。」
大暗黑天的眼睛眨了眨,仿佛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你是說,杜羽已然成了一個凡人,如今在孤零零的等死?」
「不錯。」
大暗黑天思索了一會兒,又問道:「那幾個天尊呢?」
「時間」閉上眼,觀察了一下:「據我所知,他們都去西天極樂避難了,畢竟那是你無法到達的地方。」
話剛說完,「時間」覺得不太對。
他雖然一眼就望到了西天極樂,但西天極樂並沒有幾個天尊的身影。
如今釋迦牟尼本尊正在安置成群的仙家,但放眼望去竟然都是普通小仙,真仙級別以上的一個都不在。
「奇怪……」「時間」默默睜開了眼,「西王母她們人呢?」
大暗黑天似乎發現了什麼端倪,語氣有些嚴肅的說道:「「時間」,你難道在小看杜羽麼?你認為他真的會什麼都不做,乖乖的等死嗎?」
「時間」聽後也有些惱怒了:「大暗黑天,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這些天我一直都在觀察杜羽的一舉一動,他從未下過任何指令,也從未說出過任何計策。若他始終不言不語,要怎麼才能指揮這種大規模的戰鬥?」
大暗黑天也有點想不通,他輕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好像還是有些不放心,只見他思索了一會,說道:「我需要知道西王母的動向。」
「時間」冷哼一聲,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西王母沒有幾個地方可去,只是隨便一找,便在崑崙仙境發現了西王母的身影。
「哦?」「時間」依然閉著眼,開口說道,「原來如此,西王母沒有去西天極樂,反而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崑崙山,真仙以上修為的仙家也都跟她在一起。她可能覺得那裡更安全吧。」
大暗黑天聽後瞳孔收縮了一下,他又跟「時間」確認了一遍:「你是說,所有真仙以上修為的仙家全部都在崑崙山?」
「不錯。」「時間」說道,「你未免也太過小心了,崑崙山距離陰曹地府少說也有一天的路程,一天的時間,你難道還殺不死杜羽嗎?」
大暗黑天再次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慢慢閉上了眼睛。
「但願如你所說吧,「時間」,我已經不想再見到你了。」
聽到這句話,「時間」也揚起了嘴角,他又何嘗不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大暗黑天的巨大眼睛緩緩消失在半空中,石窟中恢復了安靜。
安靜到只能聽到水滴落到地面的聲音。
「時間」如同一潭死水一樣重新恢復了沉默。
「崑崙山……」他嘴中微微念叨著,「讓我看看你到底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