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看破

  謝必安跟范無咎一愣,仿佛被杜羽的變化嚇壞了。

  身旁的紅巾軍和鄉親們也呆住了,不知道眼前是什麼情況。

  杜羽把身後的阿慚往身邊一拉,指著他身上的傷口說道:「瞧見了麼?我兄弟為什麼受傷?要不是為了保護你們這兩個傻子,他會受傷?!」

  二人這才看到阿慚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不由地都張大了嘴巴。

  「阿慚兄弟……你受了這麼重的傷?」

  「沒關係的七爺,我感受不到疼痛……」

  「沒關係個屁!」杜羽大罵一聲,「阿慚兄弟身上本來就有傷,你們可以在這兒任性妄為,他可是拿命在拼啊!你們特麼的對得起他嗎?!」

  謝必安跟范無咎從小就是乞丐,廟裡的老乞丐死的又早,自然沒有人這樣嚴厲的教育過他們,一時之間他們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們……」

  「而我呢?」杜羽說道,「我都跑到城隍廟了,看到紅巾軍都往這裡跑,我擔心你們出事,馬不停蹄的又趕過來,儘管有幾百個人圍著你們,我還是擔心你們有沒有受傷!所以一定要進來看看。」

  杜羽伸手指著身旁的紅巾軍,由於離得實在太近,杜羽的手指都快戳到紅巾軍的臉上了。

  「可是現在呢?」杜羽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傢夥,你們是挺自在的,我兄弟快送命了!」

  杜羽一抓阿慚的小臂,跟二人說道:「罷了,俗話說得好,爛泥扶不上牆,以後你倆的事我也不管了,我這兄弟也不跟你倆玩命了,你們就在這打,誰打死了對方算誰厲害,活下來的那個再把這些紅巾軍殺了,以後咱們也沒關係了,老死不相往來,各過各的。」

  杜羽說完便要走,可是紅巾軍哪裡會讓他走?紛紛包圍了過來。

  只見杜羽臉色一冷,伸手爆發驚天神力,直接將眼前的一個紅巾軍擊飛十數丈。

  所有的人都張大了嘴巴,在場皆是凡人,誰又見過如此陣仗?

  「你們這些明教徒也是給臉不要臉。」杜羽抬頭望著常遇春,「我給了你多少次面子了,還特麼糾纏個沒完?我兄弟身上的傷暫時不跟你算,可你要是再敢攔我一下,我就讓你從歷史上除名。」

  常遇春可真是嚇了一大跳,他知道杜羽絕對沒有虛張聲勢,趕忙跟手下說道:「不可阻攔!快放這位壯士通行!」

  「小杜子!」謝必安終於算是想明白了,「等等!」

  「怎麼了?」杜羽沒好氣的回頭看著謝必安,「謝先生,你還有事?」

  「是我們不好。」謝必安羞愧的說道,「你昨晚和我們說過的話,我們一著急都給忘了。」

  范無咎也說道:「是的……雖然小年死了我很心痛,但七哥跟我的感受應該是一樣的,我不該那麼說的。」

  杜羽緩緩嘆了口氣,剛才的怒火也消了一些。

  「道歉。」杜羽說道。

  「啊?」

  「你們要跟阿慚道歉。」

  阿慚一聽可嚇壞了:「羽哥,沒這個必要啊……」

  「不,很有必要。」杜羽看了看謝必安跟范無咎,「我需要給他們建立一個正確的三觀,為了一個身份不明的女人吵得兄弟反目,將來還怎麼成大事?」

  「阿慚兄弟,真是對不起。」謝必安說道。

  范無咎也沖阿慚點了點頭,說道:「抱歉了……」

  「很好。」杜羽點了點頭,「握握手。」

  「握手?」

  「是的。」杜羽指了指他倆,「身為兄弟,你倆握個手,這事過去了,不能記恨。」

  二人在杜羽的指揮之下,伸手握在了一起。

  「這樣才對!」杜羽嘆了口氣說道,「兄弟之間哪有深仇大恨?」

  說完他就回頭看了看常遇春,說道:「我們兄弟幾人想要對付你們易如反掌,我勸你見好就收,不要再徒增傷亡。」

  常遇春知道這一次確實碰到了硬茬,這幾人的身手太過了得,繼續打下去必然全軍覆沒。

  他自然也不敢再向鄉親們索要財物,趕忙下令收兵。

  雖然杜羽沒說,但紅巾軍們還是放下了從百姓那裡收斂的財物,他們井然有序,退出了蒲縣。

  街上留有許多屍體,但放眼望去皆是紅巾軍,沒有一人是尋常百姓。

  「你們帶我去看看小年的屍體,我對這件事還存有疑問。」等到紅巾軍走遠了,杜羽才開口說道。

  幾人剛要走,百姓們卻圍了上來,紛紛的跪倒在謝必安跟范無咎眼前。

  「大英雄啊!」

  鄉親們叫喊著。

  「大英雄?!」幾人一愣,不明所以。

  一個鄉親說道:「兩位剛才手刃了幾十個紅巾明賊,是活脫脫的「反明英雄」啊!」

  反明英雄?

  杜羽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感覺很新鮮。

  但轉念一想,這個縣的百姓一直被明教騷擾,也難怪在他們心中那些戴著紅巾的都是賊,殺死紅巾軍的人是英雄。

  可若有朝一日明朝奪了天下又會如何呢?

  這些鄉親們還會把明教當「賊」嗎?

  百姓們紛紛將剛才紅巾軍歸還的財物拿出來,要送給謝范二人。

  「這怎麼能行!」謝必安趕忙拒絕,然後說道,「各位鄉親們快快請起,我和老八從小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一直以來蒙受大家的恩惠,又怎麼可以再收鄉親們的財物?」

  可鄉親們死活不肯起來,非要謝必安二人收下不可。

  「這樣吧……」謝必安實在拗不過他們,於是說道,「這些東西就當我們寄放在大家那裡,以後我們去討飯的時候大家再給我們,如何?」

  百姓這才作罷,紛紛站起身,誇獎著二人的英勇事跡。

  杜羽不太確定現在的情況是否正常,謝必安跟范無咎是註定要成為「反明英雄」嗎?

  還是說這是此次傳說才有的特殊情況?

  畢竟他們是為了小年才動手的啊。

  告別了眾多鄉親,杜羽和阿慚跟著謝范兩人來到了昨日裡吃飯的酒館,這裡已經人去樓空,一樓大廳里躺著一個少女的屍體,阿愧正在一旁守著。

  「到了……小年就在那裡……」謝必安指了指,沒敢看。

  杜羽走上去,跟阿愧打了招呼,便開始查看起小年的狀況。

  正如謝必安所說,小年已經死了。

  這個女生無論個頭、長相、穿著,儼然就是小年。

  她的身體非常冰冷,血似乎也流幹了。

  「七爺八爺,小年是怎麼死的?」杜羽問道。

  范無咎微微嘆了口氣,滿眼悲傷的說道:「我們找到小年之後發現她昏迷了,七哥便讓我背著她,一起殺出重圍,可是紅巾軍人數實在太多,我背著小年行動更加不便,沒多久的功夫就受了傷,身後的小年也被他們刺中了心脈,沒多久就……」

  杜羽翻看了一下小年的屍體,確實被人從身後刺中了心脈,若他不知道小年的真實身份,這一切看起來都非常合理。

  可如今杜羽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對。

  他伸手一摸小年的臉上,果然。

  這個「小年」的臉上擦了粉,應當是那個女人找了一個身材相近的乞丐,替她喬裝打扮的。

  杜羽又翻看了一下這個女孩的手,改變了想法。

  這個女孩的手掌過於白嫩,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乞丐。這只是一個可憐的替死鬼。

  那麼現在要怎麼辦呢?直接站起身來告訴謝范二人「這不是小年」嗎?

  杜羽微微思索了一下就打消了這個主意。

  不,不能告訴他們。

  自己必須要說「死的確實是小年」。

  小年死了反而更好。

  因為這樣一來他們二人就再也沒有敵對的理由了。

  杜羽覺得自己還算聰明,這也算是「將計就計」了,既然你們想營造小年死了的假象,我便幫你們一把。

  你們以為用「小年的死」就可以讓謝必安和范無咎反目,那實在是……

  杜羽的思緒忽然停止了。

  等等,「對方」是誰?

  是自己啊。

  自己會料想不到現在這個局面嗎?

  那個精通化妝的聖七傑已經主動暴露了身份,所以我肯定會知道小年的屍體有問題,我只需要摸一摸她的臉,就知道她是化妝假扮的。

  可「聖」為什麼要使出這麼一個拙劣計策呢?

  明明可以讓小年這個人物「失蹤」,這樣對大家都好。

  可他卻硬要營造一個「拙劣的死亡」。

  杜羽知道這是第一次自己和自己的正面交鋒,他必須比「聖」想得更多,看得更遠,才有可能贏下這一局。

  如此想來便只有一個可能——「聖」料到杜羽會看破不說破,杜羽若不說破這件事,便對他有利。

  杜羽仔細推斷著「聖」的意圖,上一次因為自己發現了小年的破綻而急於行事,險些吃了虧,這次可不能重蹈覆轍。

  杜羽又看了看這個女孩白嫩的手掌,忽然發現了一絲異樣。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杜羽苦笑一下,自己險些又中計了。

  「聖」果然不是尋常人物,他會用這種逆向思維來對付自己,若自己在這裡斷定死的人就是小年本人,那下一步,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向自己。

  那個時候杜羽就百口莫辯了。

  「七爺八爺,死的人不是小年。」杜羽堅定地說道,「你們看她的手腕,並沒有昨晚被我抓傷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