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幽門地府鬼門關

  謝錦,范小果。

  果然傳說都是真的嗎?

  杜羽記得書上說,白無常名為謝必安,黑無常名為范無咎。

  跟著謝錦和范小果,三人順著人群向前移動著。

  這上萬人的隊伍移動起來比杜羽想像中的快多了,全程幾乎都是小跑著前進。

  很快,三人來到了隊伍最前方。

  謝錦和范小果沒有直接帶杜羽入鬼門關,只見謝錦上前一步,對著一個黑面陰差說道:「您好領導,我們這是一個枉死疑似者,暫時不過忘川河,您找個判官出來帶一下吧。」

  黑面陰差聽後點點頭,轉身進到了鬼門關,不一會的功夫,一個穿著酒紅色官服的中年大漢走了出來,他身高兩米,一臉的絡腮鬍子,手裡拿著一枚純黑的如意。

  「誰要判?抓緊時間。」這大漢聲音粗獷,像是一台低沉的發動機。

  「領導您好!」謝錦衝著大漢鞠了個躬,「是我們,我們今天帶來一個枉死者,需要您給判一下。」

  「枉死者?」大漢眼皮也沒抬,從懷中掏出一個本子,快速的翻動了一下,「不行,這幾年枉死者名額滿了。給他算個「意外死亡」吧,來世陽壽加五年,不然工作量太大了。」

  大漢說完,把本子一合,回頭就要離開,杜羽三人全都楞在了原地。

  「領導!」范小果反應過來,喊了一聲,「這個死者應該是被「太樞」影響致死,不可能不算枉死啊!」

  「「太樞」又如何?!」大漢轉過身來,「傳說管理局都荒廢了近千年,你們見過的「太樞」還少嗎?如果每一個因為「太樞」而死的都算枉死,這世間還有法看嗎?這冥府還有法治理嗎?」

  大漢一邊說著一邊向前,身上居然散發出了隱隱的怒氣,兩個姑娘被逼的連連後退。

  正在三個人驚慌失措間,一陣勁風從他們身後襲來,呼呼的風聲擦過耳邊,竟直奔那個大漢而去,電光石火之間,一個白袍人在眼前站定,他背對著三人,手持一根貼滿了符咒的巨大毛筆,面沖大漢。

  白袍人的身形遠沒有大漢彪悍,但大漢看到眼前此人,雙眼瞬間圓睜,驚恐萬分,不等他說上一句話,白袍人伸出手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他滿是鬍鬚的臉上。

  這一巴掌拍的實在太重,大漢居然原地轉了一圈。

  「三個問題。」白袍人語氣淡淡地說,「第一,從今往後,跟其他陰差不准再這麼說話。第二,枉死就是枉死,死的人再多也是枉死,這是判官的職責。第三,傳說管理局從未荒廢。」

  這一幕可把杜羽嚇壞了,要說眼前這紅衣大漢如果看面相絕對夠嚇人,可隨之而來的這個白袍人卻一巴掌拍在了他臉上,究竟是何人?

  不等杜羽反應,紅衣大漢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幾乎帶著哭腔的說了一句:

  「遵命,大判官!」

  一聲「大判官」叫出口,不僅紅衣大漢,杜羽身邊的黑白無常也趕緊跪了下來,片刻時間,站在周身不遠處所有的黑白無常,陰差門衛們全都跪了下來,放眼過去只剩一眾魂魄還站在那裡。

  隨後,魂魄們也學著陰差們的樣子慢慢地跪了下來,杜羽也不例外。

  上萬人的廣場上,竟只剩白袍人負手而立。

  「判官還分大小,這是誰呀?」跪在地上的杜羽小聲問著謝錦。

  「判官當然分大小!」謝錦低聲說,「冥府有四大判官,分別是「賞善司」的魏徵大人,「罰惡司」的鐘馗大人,「查察司」的陸之道大人,而眼前這位是四大判官之首,掌管「陰律司」的崔珏大人!他同樣也是地府八大陰差之首,人稱「文判官」。」

  白袍人慢慢轉過身來,一臉書生相,卻不禁有種迫人氣勢。

  「都起來吧,我也正是路過。這事兒不用搞得太大了,被那些閻羅們知道可就麻煩了。」

  話罷,陰差們陸續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衝著崔珏俯身行禮,然後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之中了。

  謝錦和范小果也站起身,這是她們第一次見到大判官,不免有些激動。

  「你也起來吧。」崔珏看著依然跪在地上的杜羽,說道,「這次我來親自給你判。」

  杜羽有點受寵若驚:「噢,噢,謝謝!」

  崔珏右手一揮,手中的勾魂筆亮起青光,上面的符咒紛紛脫落,左手一翻,一本像帳本一樣的東西憑空出現在手上,上面赫然寫著——《生死簿》。

  隨著生死簿隨意翻動,勾魂筆的青光大盛,杜羽也慢慢站起身來,說道:「領導,是不是需要我的名字?我叫杜羽……」

  崔珏笑而不語,剛要寫上杜羽的名字,卻盯住了杜羽的面容。

  「你……」崔珏想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好像忘了,遲遲說不出口,想了一會,崔珏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領導啊,怎麼了?」杜羽疑惑的看著崔珏。

  謝錦和范小果也不敢開口,她們清楚的看到大判官的臉上寫滿了迷惑,作為懂陰陽通古今的大判官,還有什麼是讓他參不透的?

  過了許久,崔珏才開口問道:「貞觀十九年,我們是不是見過面?

  「貞觀十九年?」杜羽先是一愣,隨即笑了一下,「別說貞觀十九年,就是民國十九年,那時候也不可能有我呀。」

  謝錦也感覺不對,跟崔珏說:「大判官,您是不是忘了他是個凡人?貞觀十九年的事,他應該記不得了。」

  「很奇怪。」崔珏說,「在我見到這個年輕人之前,從來不記得我有過這麼一段回憶,可是見到他之後,那些回憶如泉水般噴薄而出。」

  可這到底是為什麼?崔珏上千年來見過的亡魂不計其數,可為什麼只有杜羽會出現在他的回憶里?

  略微思索了一下,崔珏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不由得激動了起來。

  「年輕人,我且問你,你選的是投胎還是當差?」

  「投胎,富二代。」

  看著杜羽不假思索的回答,崔珏搖了搖頭。

  「年輕人,雖說我可以判你為枉死,但你也要知道,這些年枉死的人數龐大,投胎是要排隊的。」

  杜羽點點頭:「我知道,剛才兩位陰差姐姐跟我說了。」

  「你只知要排隊,你可知要排多久?」

  「那我不知道。」

  「七百二十六年。」崔珏笑了一下,「在那之前,你都只能是這冥府的一方遊魂。」

  「七百多年??」杜羽著實驚呆了,七百多年之後,那個世界還是自己心目中的世界嗎?還是自己想回去的那個世界嗎?

  看著崔珏意味深長的表情,杜羽忽然發現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

  「領導,你是不是還有話要說?」

  崔珏微笑點點頭:「不錯,我要你幫我辦件事,如果辦的好,我就動用各種關係,最大幅度的幫你插隊投胎,成交嗎?」

  辦件事?

  不僅杜羽,謝錦和范小果也不太明白,崔珏怎麼也算是一屆陰仙,雖說不是道法通天,但也有莫大的神通,這樣的修為有什麼事需要一個遊魂幫忙呢?

  「那我得先問清楚,領導。」杜羽說,「這件事有危險嗎?」

  「非常危險。如果處理不好,活人死,死人散。」

  「這……」

  杜羽也是象徵性的問問,沒想到崔珏直接一口承認了。

  「……領導,你是講真的嗎?你這樣我很難答應啊。」

  「我不想騙你,你幫我辦的這件事真的很危險,不過一切都是我的猜測和假設,有可能根本就不需要你。所以我希望你考慮清楚。七百年的等待,還是搏一搏的機會?」

  「我……」

  杜羽很明顯的猶豫了。

  活著的時候,明明有很多次這樣的機會,但杜羽無一例外的都放棄了,他從出生就不是一個願意去爭取的人,哪怕在孤兒院的那些日子,也從來沒有主動去爭過什麼,這可能也是他一直沒有被人領養的原因。

  「我答應。」

  杜羽很慎重的回答了。

  「我去幫你辦那件極度危險的事,你讓我回到人間。」

  崔珏點點頭,衝著謝錦說:「鬼門關往西四十里有一座陰氣繚繞的陰山,那山半邊青來半邊黑,世人喚作不歸峰,山腳下有座房子,你二人將杜羽送往那裡去罷。」

  謝錦不敢怠慢,趕忙拉著杜羽和范小果啟程。

  拜別了崔珏,三人又回到了麵包車上。

  「白姐,這是什麼情況呀?」范小果一邊發動車輛一邊嘟囔,「大判官給人感覺怪怪的。」

  「他們那些大人物的想法咱們哪裡能懂?照辦吧。」

  杜羽看著窗外,心裡很複雜。

  「杜羽,你在陽間見過崔珏大人嗎?」謝錦問道。

  「沒有,我第一次見到這個人。」

  「那真是奇怪了。」

  正說著話,謝錦的手機響了。

  謝錦看到來電名,趕緊端正了一下身姿。

  「餵?您好,老祖宗。」謝錦恭恭敬敬的接起電話。

  「哦喲,錦乖孫啊,和誰在一起呢?」

  「回老祖宗,我和范家小果一起,正在押送一名枉死者。」

  范小果聽謝錦提到自己,也向著電話說了一句:「七祖爺好。」

  「小果啊?你好,給我向八爺帶好。」

  「托您的福,八祖爺在家天天念叨您呢。」

  「念叨我?那老鬼的還欠我一頓飯呢,我說錦乖孫啊,今天說好教我用修圖軟體的,這都半天了,你那還沒結束啊?」

  「啊,老祖宗,真對不起。」謝錦連連道歉,並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告訴了電話那頭的人。

  杜羽暗自心想,能讓謝錦叫上老祖宗的,定然是世人稱作七爺的白無常謝必安。

  聽完謝錦講述,謝必安愣了一會:「錦乖孫,你剛才說,你押送的那人叫什麼名字?」

  「他叫杜羽。」

  不知怎的,電話那頭沉默了。

  「七祖爺咋啦?」等了一會,正在開車的范小果才低聲問道。

  「不知道呀……」

  陡然間,正在空中飛翔的麵包車劇烈的晃動了起來,天色也為之一變。

  「哎?」

  看著一直在晃動的麵包車,謝錦先是一慌,但是很快恢復了鎮靜,趕緊回頭對著杜羽說道:

  「乘客您好,我們的汽車遇到氣流有些顛簸,請您在座位上做好,系好安全帶,收起小桌板,衛生間暫時停止使用……」

  「什麼鬼?哪有什么小桌板和衛生間,你們這都是從哪學的啊?」杜羽一邊吐槽一邊伸手去摸座位,發現連安全帶也沒有。

  劇烈的晃動了幾秒,麵包車前方的空間驟然扭曲,范小果一腳剎車停在了半空中,只見從那扭曲的空間中閃出一個身影,雙腳踏空,立在了虛空之上。

  那身影一身白衣,頭戴高帽,高帽書寫四個大字——「一見生財」,一頭銀白色的頭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最讓人吃驚的是此人那驚人的美貌,明明是個男人,卻美得驚心動魄。

  讓人感到有些不解的是,他還在臉上貼了幾片黃瓜。

  「七祖爺?!」范小果大喊。

  「老祖宗?!」謝錦驚呼一聲,趕緊從副駕駛開門出去,可她忘了自己道行尚淺,還不會那飛天遁地之術,身子一歪,險些就要墜落,謝必安輕輕一揮手,謝錦才在空中停了下來。

  「錦乖孫,別多禮了,我來看一眼就走。」

  杜羽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白無常謝必安,緊張的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相比於謝錦范小果穿的黑白色工裝,還是謝必安的官帽和長衫更嚇人一些。

  謝必安盯著車裡的杜羽看了良久,看的杜羽直發毛,終於,他緩緩開口道:

  「杜羽……」

  謝必安的面容逐漸瘋狂起來,隨後仰天大笑。

  「妙啊,崔珏,妙啊,哈哈哈哈!」

  三人看著謝必安這驚天的氣勢,都怔在了原地。

  「這是怎麼回事?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老祖宗。」

  「錦乖孫,今天的修圖軟體我不學了,我回去做個面膜,你好好的把杜羽送到不歸峰。」

  說罷,謝必安揮了揮衣袖,竟又憑空消失了。

  「白姐,今天這是咋了?大判官和七祖爺怎麼都這麼奇怪啊?」

  謝錦思索了一下,回過頭來看著杜羽。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似乎都跟這個杜羽有關。」

  ……

  十幾分鐘後,三人果然找到了這座陰氣繚繞的不歸峰。

  不歸峰下有一座幾乎是完全破敗了的水泥房子。

  「不會就是這兒吧?」

  三個人停下車,慢慢的走向這座房子,只見屋門旁邊有一塊被藤蔓爬滿了的牌子,上面寫著:

  傳說管理局駐地府辦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