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中斷

  正如曲溪所說,戈耳工的不幸幾乎是雅典娜一手造成的。

  她明明有更好的辦法可以處理這件事。

  但正如拉姆拉所說,雅典娜也是個女人。

  她應當早就注意到了自己神廟之中的女祭司,許多男人來到雅典娜的神廟,居然是為了一睹女祭司的芳容,這讓雅典娜十分憤怒,畢竟戈耳工有著遠超雅典娜的美貌,她有姣好的身材,白皙的皮膚,悅耳的聲音和一頭如晚霞般的金髮。

  可是這一切都被雅典娜親手抹去了。

  雅典娜看了一眼戈耳工,冷冷一笑,然後心滿意足的飛向了天際。

  不知火明日香早就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了。 ❁

  戈耳工深深的低著頭,沉默著。

  杜羽於心不忍,他兩次都沒有辦法救下戈耳工,見到她一直低著頭,便走上了上去。

  「戈耳工……」杜羽輕叫一聲。

  戈耳工緩緩抬起頭來,盯著杜羽。

  就在這四目相對一瞬間,杜羽感覺自己的汗毛全部立了起來,整個人的靈魂像是要飛出體外,耳邊傳來了一陣詭異的尖叫聲。

  「糟了!」

  拉姆拉見狀趕忙跑上前去,還不等她推開杜羽,戈耳工立刻回過身去,壓在杜羽身上那一股巨大的壓力也消失了。

  拉姆拉一陣後怕,如果再對視零點五秒,杜羽此刻就是一尊石像了。

  「對不起……」戈耳工口齒不清的說道,「請不要和我對視……我會傷害到您的……」

  杜羽總算回過神來,自己的後背已經被汗打濕,自己剛才差一點就死了。

  「對不起。」戈耳工一邊說著,一邊移動到海邊。

  「等等,你要幹什麼?」杜羽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戈耳工雖然背對著杜羽,但杜羽能感覺到她在哭泣。

  「我……要去找個沒有人的島嶼躲起來,我現在會傷到別人……」

  這個可憐的女人直到現在都在擔心會不會傷到別人。

  杜羽想要說點什麼,但轉念一想,戈耳工說的對,她不再是戈耳工了,而是美杜莎,所有見到她的男人都會被石化。

  「神祇,我一直都想謝謝你。」美杜莎說,「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想要幫助我的人。」

  「我……」杜羽有些心疼,自己明明沒有幫上任何忙。

  美杜莎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說道:「神祇,如果你要找我的話,就去……」

  「不!別說!」杜羽從背後捂住了美杜莎的嘴巴,美杜莎似乎怕自己的尖牙傷到他,抿起了嘴唇。

  「不要說你的去向,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你要藏到哪裡。」杜羽輕聲的對美杜莎說,「我能幫你的日子就到這了,以後的路你要靠你自己。那個雅典娜不會放過你的,往後的日子裡她會想盡辦法取你性命,如果覺得不妙就趕緊跑,在一個地方停留不要超過一年。」

  美杜莎一愣,似乎想回過頭來,但又怕傷到杜羽。

  「神祇,你是說……雅典娜會殺死我?」

  「是的,不要叫我神祇了,我叫杜羽。」杜羽聲音更小了,對她說,「我來自未來,我知道你的結局。」

  「杜羽,我最後……怎麼樣了?」美杜莎問。

  「雅典娜殺了你,把你的頭顱鑲嵌在了她的盾牌上。」杜羽說。

  「可是……」美杜莎看著平靜的海面,說,「如果你來自未來,你這樣幫我的話,不是會改變歷史嗎?」

  杜羽也順著美杜莎的視線看向海的那一面,說道:「我不想要這樣的歷史了,戈耳工,你是個好人,不應該就這麼死去。」

  美杜莎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杜羽,你來自哪個年代?」

  「我來自大約兩千五百年以後。」杜羽說,「有一個遙遠的地方,叫做華夏。」

  「如果我能活到兩千五百年以後,一定會去謝謝你。」

  說完,美杜莎就像一顆流星,徑直墜入了海中。

  活到兩千五百年以後嗎?

  「千秋姐,這有可能嗎?」杜羽問道。

  董千秋沉默了一會:「你是說美杜莎扭轉歷史僥倖活到現在的機率嗎?那真是……微乎其微,一旦過了「約定」的時間美杜莎沒死,那會導致「過去和現在」相違背,整個世界會不斷的修正美杜莎的存在,她的死亡機率會隨著每一天的過去而逐漸升高,直至死亡為止,這是世界自我修正的能力。」

  「若「修復失敗」呢?」杜羽問道。

  「這……」董千秋想了想,對杜羽說,「杜羽,你知道為什麼「山海經」中記載的世界有四大部洲,分別是東勝神洲、西牛貨洲、南贍部洲、北俱蘆洲,而現在的世界卻是我們看到的樣子嗎?」

  杜羽沒想到董千秋忽然岔開話題,但他確實也一直想問,為什麼現在的世界樣貌跟「山海經」記載的既不完全相同,又有些關聯呢?

  「正是因為這個世界曾經毀滅過一次。」董千秋不等杜羽想明白,就直接公布了答案,「上古時期,世界確實是分為四大部洲,可那時候並沒有「傳說管理局」,所以傳說出現了巨大的漏洞,卻沒有辦法修復,導致整個世界直接被顛覆和毀滅了,而這個變化因為「無法修復」,所以世界只能被迫接受了。導致現在的很多地點和獸類能夠在「山海經」中找到,但有一些卻找不到,這屬於一個「修復失敗」的漏洞。」

  「原來是這樣……」杜羽微微點了點頭,雖然說這種情況不多,但確實發生過,不是麼?

  「華夏的神,你剛才似乎一直在跟美杜莎交談。」拉姆拉緩緩的走了過來,說道,「與其擔心一個要死的人,不如擔心一下活人,我們還需要完成雅典娜的傳說呢。」

  「不了。」杜羽緩緩的在一旁打開一個傳送門,說道,「傳說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

  不知火明日香也愣了一下,傳說已經不需要再繼續「糾正」了嗎?

  「華夏的神,你是想逃走嗎?」拉姆拉皺起眉頭,看著杜羽。

  「不。」杜羽搖了搖頭,說道,「我仔細分析了一下,這個傳說已經沒有任何需要「糾正」的劇情了,唯一的變數就是我。」

  「我不明白。」拉姆拉搖搖頭說。

  「你說宙斯會娶雅典娜,所以我們才降臨,可是這齣鬧劇是你導演的,如今宙斯因為「雅典娜不再純潔」,也放棄了娶她的念頭,唯一剩下的劇情就是「殺死美杜莎」了吧?」

  「是的,我們還沒有幫雅典娜殺死美杜莎。」拉姆拉皺著眉頭說。

  「有這個必要嗎?」杜羽笑著看了看拉姆拉,「按照傳說的記載,我不出現的話雅典娜也可以殺死美杜莎,現在傳說的劇情又沒有出錯,我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若我想的沒錯,我在這兒留的時間越長,你就會搞出更多的亂子,本來我的職責就不是給你表演,而是糾正傳說,現在我沒有留下的理由了。」

  拉姆拉瞬間被杜羽懟的無話可說,她想不到任何的理由把杜羽留下,可她扭頭看了看,杜羽傳送門的另一邊根本不是華夏,而是奧林匹斯山。

  「你要去哪裡?」拉姆拉問道。

  「我要再去奧林匹斯山辦點事。」杜羽慢慢走向了傳送門,「阿香,你如果想跟著就跟著,不想跟著的話就讓千秋姐召你回去吧。」

  說完他又看了看拉姆拉:「至於你……還是留在這裡吧,不必跟我們同行了,我會把你的肉身傳送過來。」

  不知火明日香聽聞此言看了看杜羽,又看了看拉姆拉,於是恭恭敬敬的給拉姆拉鞠了個躬,說道:「拉姆拉姐姐,很高興這次的旅途能見到你,但是我的修行還沒有結束,想要繼續跟著杜羽前輩,請允許我在此向您鄭重的告辭。」

  杜羽也緩緩的看了看拉姆拉,他的語言沒有不知火明日香那麼恭敬,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再見。」

  二人走入傳送門,傳送門應聲關閉。

  拉姆拉靜靜的待在原地,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不知火明日香雖然不知道杜羽要回到奧林匹斯山做什麼,但他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由於剛過了早晨,奧林匹斯山上很安靜,不知道是眾神起床比較晚,還是昨天都喝的酩酊大醉的關係,杜羽和明日香走了半天都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杜羽帶著明日香圍著宴會廳轉了一圈,好像在找什麼東西,卻始終找不到。

  「奇怪……昨天還在這裡……」

  杜羽只能走進宴會廳,發現這裡有許多神祇正在四仰八叉的睡著,而宙斯的不遠處,躺著一個有裂痕的酒壺。

  「找到了。」

  杜羽把酒壺小心翼翼的撿起來,一拿到手中,就聽到了它的悲鳴。

  「異國的神祇……」

  杜羽忽然聽到了酒壺裡面傳來的聲音。

  「男……帥哥,你沒事吧?」杜羽險些叫出「男寵」這個名字。

  「神祇……帶我走吧……我不想留在這裡了,昨夜宙斯用我倒酒,卻發現我倒出來的酒苦中帶澀,於是憤怒的把我摔在了地上……」

  「又苦又澀……?放心。」杜羽說,「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帶你走,帶你回到我的國家。」

  「不,我改變主意了。」酒壺顫抖了一下,說,「能把我丟到星河中嗎?我現在動不了,就算你帶我離開,我也只能終日待在陰暗中,如今的我只想化作星星,永遠看著我的家人就夠了。」

  杜羽沉默著,他知道,就算把這個酒壺帶回去,也沒有辦法抹平他所受的傷。

  「千秋姐,幫我問問曲溪,這個伽倪墨得斯的結局是什麼?」

  董千秋那一邊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伽倪墨得斯化作酒瓶之後,由於只能倒出苦澀的淚水,最後被丟入星河,變作了一隻永遠都在傾倒的瓶子,人們叫它「水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