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良楓看著孫鶴軒,喝了一口茶,才繼續道:「你若將這花給扔了,只怕明日府中便會遍布風言風語,如此伶俐的一個美人,你忍心讓她受這個苦?」
孫鶴軒側過頭,看了孫良楓一眼。記住本站域名
他手裡捧著一本書,扯了一下嘴角,「誰說我要扔了這個花?」
孫良楓猝然抬頭,就這麼看著他。
孫鶴軒接受著孫良楓的注視,翻了一頁紙,面不改色地道:「送花的人手藝雖說不好,好歹這花不錯,就擺在這裡吧。」
「何況二哥適才說的也是,我若將花扔了,阿菱日後在府中,又要如何立足呢?」
孫鶴軒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將手裡的書放下,唇角帶著那麼一點笑,就那麼看著孫良楓。
孫良楓臉上的笑意逐漸散去。
直至完全冷了臉。
他目光像是染了一層淡淡的寒霜,雖未如今日的風雪這般冷,卻也似能將花木吹折的風刀霜劍。
孫良楓凝視著孫鶴軒,捏著杯子的手微微用力,手腕上青筋狠狠綻出,因為太過用力,甚至顯得手指握拳時才會凸起的骨頭都有些猙獰。
孫良楓目光發寒,問孫鶴軒:「你什麼意思?」
孫鶴軒不過學著他的樣子,笑著飲了一口茶。
隨後眉尾微挑,略微揚起唇道:「我不過是聽了二哥的話罷了,二哥以為我是什麼意思?」
「一盆花而已,你不會容不下的。」
孫良楓只是冷眼看著孫鶴軒。
他似乎失了往日裡的分寸,連語氣都變得森寒起來,「我自然不會容不下她送的花,你該知道我容不下的是什麼才對。」
孫鶴軒笑了。
他揚眉,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孫良楓,「我當然知道二哥容不下的是什麼。」
「先前母親為我安排的那個命小福薄的通房丫頭,二哥不會忘記吧?」
他似有若無的加重了命小福薄這四個字,唇角卻依舊是翹著的。
仿佛那條人命於他而言不過如草芥般輕賤。
孫良楓聽聞此言,略看了孫鶴軒一眼。
這個時候他反倒是笑起來,隨口問道:「怎麼?你現如今還心疼起一個奴才來了?」
他目光淡淡地落在那瓶紅的有些刺人眼的梅花上,只道:「想來是這紅梅惹的禍,你如今倒是婦人之仁起來了。」
「也許是成了親,你方知曉林香惜玉。」
憐香惜玉?
孫鶴軒笑了。
他可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啊。
但他也不過淡淡地看孫良楓一眼,扯了一下嘴角,才開口道:「二哥有妻有子,知道什麼叫憐香惜玉婦人之仁,我才成親不久沒有孩子作為牽絆,我不懂什麼叫婦人之仁憐香惜玉。」
提起楊氏,孫良楓的表情也沒什麼變化。
他不過看著孫鶴軒,又看了看桌上那瓶礙人眼的花,「你既不憐香惜玉,既不婦人之仁,又為何要留下她送的花呢?」
孫鶴軒笑了一下,挑著眉反問道:「不是二哥說這花是阿菱親自替我折的,倘若我將它扔了,會讓阿菱沒臉,從此以後阿菱在府上的日子也會很難過。」
「之前二哥讓我善待阿菱,也是二哥勸我娶妻生子。我明明都是按著二哥的吩咐做事,怎麼二哥現如今反問我為何要留下這瓶梅花?」
「我可是聽不明白了,二哥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學識淵博,通今博古,不如好好替我解解惑。」
孫良楓一噎。
話的確都是他說的。
他也確實勸過孫鶴軒要早日娶妻生子。
畢竟孫鶴軒也是戶部員外郎府上的公子,又是新科進士。
如他這般年紀的,莫說娶妻了。
便是妾都有了好幾個。
孫鶴軒若是遲遲不成親,難免惹人非議。
莊妙菱的確是一個很合適的妻子人選。
柔弱漂亮,甚至有幾分聰明,偏偏是個庶女,背後無爹娘倚仗。
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無人會給她撐腰。
說句不好聽的,莊妙菱只怕是死了,也無人在意。
這樣的姑娘,實在是很適合嫁到孫家。
就如同孫良楓的妻子楊氏一樣。
當然這一切,還得感謝二皇子沈從安的撮合。
若沒有沈從安的推波助瀾,這樁婚事又如何會這樣的順理成章,這樣的良緣天定。
一開始,莫說是孫鶴軒很滿意這個妻子的人選,便是孫良楓也很滿意莊妙菱這個弟媳。
可人都是會變的。
滿意或厭惡,從來就只在一瞬之間。
孫良楓抬起頭,就那麼看著孫鶴軒,略笑了一下,一字一句地道:「是啊,這一切都是我說的,可我如今改變主意了。」
「我要你不必管這些,要你將這紅梅扔掉。」
在孫良楓眼中,這書房便是他的領地。
莊妙菱踏進這裡,還抱著一瓶紅梅,當著他的面柔柔弱弱地叫孫鶴軒夫君。
便是入侵了他的領域,還不知死活膽大包天的當著他的面對他耀武揚威。
若說人與獸有什麼相通之處的話,便是都有很嚴重的領地意識吧。
自己手裡的獵物,自己的東西,從來都由不得他人掠奪覬覦。
對,在孫良楓眼中,孫鶴軒就是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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