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勸人大度天打雷劈

  沈從安:「……」

  沈從安臉上的笑容瞬間就變得十分僵硬扭曲。

  他沉著臉去看沈珩,卻發現對方正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臉無辜地歪著頭看他。

  沈從安心中鬱結,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偏偏沈珩跟沒看到沈從安難看的臉色似的,甚至還嘆了一口氣,一副少年老成的小老頭子模樣,「二哥你看,我們都覺得婧姐姐的生父不是什麼好人,你幹嘛還跟他走得近呢?」

  「他們這樣的人身上都有一股壞人的臭味,你要是跟他們待久了,你也會染上他們身上的臭味的。」

  沈從安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沒有和莊家人走得近。」

  不管沈珩這話是有心還是無心,童言無忌,旁人或許不會在意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麼心思。

  但身為皇子,最忌諱跟朝臣走得近。

  沈珩這話若是傳了出去,再被有心人那麼一做文章,他之前的所有謀劃,都會付之東流。

  沈從安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但他也不能看著莊家人被他們說成一個糞坑狼窩。

  他和莊崇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莊府聲名狼藉,對他而言並沒有任何好處。

  他看了一眼表情冷淡眼神諷刺的莊婧溪,頓了頓,才道:「莊四姑娘,莊大人和莊夫人並不是你口中那樣心狠手辣的人物,你和莊府之間,興許是有什麼誤會。」

  他揚起一個微笑,自以為善解人意地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何況母女之間哪有什麼隔夜仇。」

  「莊四姑娘何不試著敞開心扉?你們將誤會擺到明面上來說清楚了,從前的不好自然也會煙消雲散,莊夫人也會向你道歉。」

  「莊大人也會彌補之前對你的不好,有些事你一直放在心裡,其實也會不快樂的不是嗎?」

  這話說得當真是好聽。

  莊婧溪毫不客氣地冷笑一聲,伸手拽了陸綰綰和沈珩一把,拉開了三人與沈從安之間的距離。

  沈從安臉都黑了。

  他再無法端著之前那溫文爾雅的笑意,反而是皺起眉,漆黑的雙眸不悅地微眯,「莊四姑娘這是何意?」

  「不知全貌就勸人大度,她當然要離你遠一點,否則雷劈你時連累飯她就不好了。」

  清寒冷冽的聲音落在沈從安,夾雜著淡淡的嘲諷。

  沈從安猝然轉過頭,就瞧見戴著銀白色面具的江寒鈺立在陽光下,唇角扯出一個弧度,刻薄而譏誚。

  江寒鈺只淡淡地掃了沈從安一眼。

  他戴著面具,沈從安無法清晰地捕捉分辨他的表情。

  但這一眼卻令沈從安骨髓發寒,他幾乎是立刻就捕捉感知到了危險的氣息。

  啪啪啪!

  身後響起了清脆的鼓掌聲,莊婧溪不經意地挑了下眉,唇角微翹,「楚王殿下說得對,我確實是怕被連累。」

  她這才將目光落在沈從安身上,只是眉眼冷冽,又恢復到了面無表情,「勸人大度天打雷劈,周王殿下可要記住這句話。」

  沈從安臉色微沉。

  他終於收起了那溫和的笑,冷眼看著莊婧溪,「莊四姑娘,本王並未得罪過你。」

  「本王不過是覺得家人之間沒什麼過不去的坎,莊四姑娘不領情就算了,你只當本王未曾說過這句話就是。」

  怪不得說莊婧溪離經叛道,她還是頭一個敢這麼跟他說話的人。

  他突然明白為什麼莊家人都不喜歡莊婧溪了。

  就她這個性子,確實比不上莊玉瑤。

  也不怪莊家人會偏心。

  她這樣的性子,誰會喜歡?

  沈從安的不悅,無人在意。

  沈珩倒是一歪腦袋,白淨的小臉微微皺著,困惑地問:「二哥,你是生婧姐姐的氣了嗎?」

  「夫子說『君子量不極,胸吞百川流』還說——『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二哥你生為男子,怎麼能隨隨便便地聲一個姑娘家的氣呢?」

  「二哥你日後可莫要這樣子了,量小非君子,無度不丈夫。咱們做男子的,就是要心胸寬廣一些,不能因為婧姐姐說了兩句真心話你就這樣生他的氣啊。」

  沈珩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滿滿的都是不贊同。

  他這眼神,仿佛沈從安是什麼氣量小還歹毒無比的下作小人。

  直把沈從安氣了個七竅生煙。

  一個黃口小兒罷了!

  讀了幾天書就敢來教訓他?

  笑話!

  沈珩不會以為他占了一個嫡字,就能高出所有皇子一等,就可以腆著臉教訓他了吧?

  沈從安冷笑了一聲,隨後淡淡地掃了沈珩一眼,「阿珩,你說的這些都沒錯,可你的夫子應當也教過你毋以小嫌疏至戚,毋以新怨忘舊恩。」

  「莊四姑娘總記著怨,卻不記得好,這似乎不妥吧?」

  他這麼說,又將目光落在了莊婧溪身上。

  而莊婧溪正和陸綰綰正側身看著一株長得還不錯的記不清名字的草。

  根本就沒有搭理他的欲望。

  反倒是江寒鈺輕嗤了一聲,淡道:「你這麼大度,這麼能理解姓莊的,不如別做皇家的皇子,去做莊崇山和趙惠蘭的兒子好了。」

  莊婧溪笑了一下,及時地接了江寒鈺的話茬,「周王殿下說得都對,我也不反駁,那我就祝你生生世世都過著我從前的生活,生生世世都遇到莊崇山和趙惠蘭這樣的父母吧。」

  「莊婧溪!」沈從安冷冷地盯著她,「你什麼意思?」

  莊婧溪嗤笑一聲,眼神里滿滿的都是譏嘲,「你不是覺得趙惠蘭和莊崇山挺好嗎?那我祝你生生世世都遇到這樣的爹娘,生生世世都重複著我從前的日子,不好嗎?」

  「我看殿下挺願意的啊,不然也不會這麼幫著他們說話。」

  知道的以為沈從安和莊崇山是盟友。

  不知道的還以為莊崇山是沈從安他爹呢。

  陸綰綰在這個時候翻了個白眼,「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這種三歲小孩都懂得道理,怎麼堂堂的周王殿下就是不懂呢!」

  「真是奇了怪了,我上次這麼無語還是在上次!」

  沈珩嘆了口氣,耷拉著腦袋道:「與不善人之如入鮑魚之肆,久不聞其臭。這話果然是對的,夫子誠不欺我!」

  「二哥好像真的被壞人帶壞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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