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皺眉看著它手裡的玉珏,那是一枚血玉,成色極好極溫潤漂亮。
她想了想,到底覺得自己不能替莊婧溪做主,便將伸手將玉接過,淡道:「我去回了我家主子,若她不收,回頭我再還給你。」
柳承澤點點頭,又朝她做了個揖,「麻煩姑娘了。」
桑榆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
回到浮萍居後,她將柳承澤說過的話一字不落地複述給了莊婧溪聽。
莊婧溪拿著那塊血色的玉珏,隨後將它擱在桌上,淡道:「收著吧,我記得庫房裡有塊質地不錯的血玉,找出來打磨打磨,應當能以假亂真。」
桑榆意外地抬眸,「主子這是要幫他?」
莊婧溪掃了一眼溫潤漂亮的玉珏,聲音很淡,「算不上幫他,同他換一塊玉罷了。」
「他拿出來的贗品,若是想要騙過莊謹之和沈從安,那玉的質地就不能太次,畢竟是本朝第一位皇后所贈。」
正巧她這裡就有一塊差不多的血玉,也省得柳承澤再花大價錢去買了。
不過打磨的事,交給誰做好呢?
暗部的人,有善雕刻打磨玉器的嗎?
莊婧溪讓桑榆先去忙別的了,她自己則拿著這塊玉仔細地端詳著。
風吹起,一股淡淡的松香在她鼻尖縈繞。
江寒鈺站在她身後,將手落在她肩頭,「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莊婧溪將玉珏擱在桌上,轉過頭仰著下巴看他,眉眼彎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江寒鈺挑眉,揉了一下她的發頂,聲音帶著幾分磁性,「我想見你,所以就來了。」
莊婧溪眸光一動,笑著揶揄道:「原來平日裡臉上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字的楚王殿下談起戀愛來,這麼黏人的啊。」
怎麼說呢?
就像一隻傲視群雄的雪狼,突然變成了黏人的撒嬌精薩摩耶。
不過薩摩耶人送外號微笑天使。
這四個字,就沒有一個字是跟江寒鈺搭邊的就是了。
江寒鈺沒聽過這樣的詞彙,握著她的手心,問:「什麼叫談戀愛?」
莊婧溪想了一下,「大概是兩個人互相表明心跡,兩情相悅,但還沒成親。」
江寒鈺的笑容有些無奈。
他是很想快點將她娶回家。
可今日他托人旁敲側擊了一下,顧寧霜和陸仲齊,暫時還沒有要她嫁人的意思。
江寒鈺能理解為人父母的心情,畢竟她還小。
顧寧霜和陸仲齊自然是捨不得她這麼早嫁人的。
只是他自己卻是要等許久了。
如何讓顧寧霜和陸仲齊同意將莊婧溪嫁給他,還是個特別棘手的問題。
長路漫漫啊。
江寒鈺無奈地笑了笑,伸手將被她放在桌上的玉珏拿起,在她對面落座,「這是什麼?」
莊婧溪攤開手道:「柳承澤有一塊大寧開國皇后所贈的玉珏,這個你知道吧?」
江寒鈺嗯了一聲,看這塊玉的目光就有些冷,「然後呢?」
莊婧溪單手支著下巴,「這就是那塊玉珏了,柳承澤大約是為了感謝,還是為了解決這塊燙手山芋,總之他托桑榆將這塊玉給了我。」
「我想著從庫房裡找一塊質地不錯的血玉打磨成跟這個差不多的以假亂真,反正無論是莊謹之還是沈從安,都未曾見過這塊玉的廬山真面目。」
江寒鈺哦了一聲,嘴角一扯,「你還挺操心的嘛。」
這話怎麼聽著陰陽怪氣的?
莊婧溪抬眼看江寒鈺。
江寒鈺也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這目光……還真是令人悚然!
莊婧溪盯著江寒鈺,遲疑地問:「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江寒鈺面無表情,淡聲道:「沒有,你想多了。」
莊婧溪無奈地看著他。
她搖搖頭,起身走到江寒鈺身後,將手落在他肩膀上,彎腰附在他耳邊道:「楚王殿下放心好了,這世上的人很多,但我喜歡的人獨獨只你一個。」
姑娘聲音清脆,像潺潺的溪流,又像三月的春風,能將桃花也吹得盛放。
江寒鈺眸光略動,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只是唇角卻微微地翹著。
他伸手一拉,便將人帶進了自己的懷裡,莊婧溪被迫坐在了他腿上。
她無奈地看著他,真是沒想到有些人談起戀愛,竟然是這個樣子的。
江寒鈺將下巴抵在她的肩頭,輕輕地嗯了一聲,「我喜歡的人,也只有你。」
他聲音含笑,似有調侃,「莊四姑娘喜歡我這件事,我現在知道了。」
「那你還亂吃飛醋!」莊婧溪忍不住在心中腹誹。
這話到底沒說出口,她只是握著玉珏上的穗子,然後認真地道:「江寒鈺,我聽說這塊玉能給人帶來福氣。」
江寒鈺掃了一眼被他拿在手裡卻被莊婧溪握著穗子的玉,挑了下眉,「嗯?」
莊婧溪靠在他懷中,聲音很輕,「我想把這塊玉送給你,它若能給你帶來福氣,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她從前是不信這些的,認為人不應該將希望放在莫須有的這些東西上。
畢竟天上從來不會掉餡餅。
但是後來她卻想明白了。
信不信這些的都是次要。
這大約只是代表了一種美好的寄託。
人都希望自己所愛之人,被滿滿的福氣包圍,能受上天眷顧。
江寒鈺從前的日子太苦了。
她也希望這塊玉能真的給他帶來福氣,能將人世間的所有美好都送給他。
江寒鈺卻是搖了搖頭,把玉擱在了桌上。
他沒有再多看那顏色漂亮質地溫潤的玉珏一眼,而是擁著莊婧溪,聲音含笑,「莊四姑娘若是希望我能被福澤包圍,其實不必把希望放在這塊不會說話的死物上。」
「這玉再好,我也不信它真的能為人積福。」
「但是你可以,你來了,我就被上天眷顧了。若你想讓我長長久久地幸運下去,就一直陪著我吧。」
遇到莊婧溪之前,江寒鈺從不認為這荒蕪冷寂的人間有什麼美好之處值得人留戀。
遇到她之後,江寒鈺卻明白了。
這世間本無美好之事美好之景,她來了之後就有了。
因為所有美好都像她,都與她相似。
莊婧溪彎起唇,忍不住笑了,她輕聲道:「也就只有你會這麼說,畢竟我八字不好,算命的先生都說我是掃把星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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