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飛白對比了一下畫像,確認了對方的身份,神情驟然冷肅了三分,「將他帶走。」
沈娉婷摸了摸懷中的小孩的腦袋,隨後將人放開,那孩子的母親立刻撲了上來,母子倆抱頭痛哭。
女人朝陸飛白和沈娉婷投去了一個感激涕零的眼神,哭紅著眼睛哽咽道:「多謝陸小將軍,多謝這位姑娘。」
她又將目光落在了那幾個官兵身上,「多謝幾位官爺。」
陸飛白搖了搖頭,「舉手之勞而已。」
沈娉婷轉頭看著為首的官兵,忍不住皺眉,帶著幾分嘆息著道:「能派一兩個士兵送她回去嗎?保不齊還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今日中秋,街上魚龍混雜的,是該注意些。」
城守備軍們並不知沈娉婷的身份。
為首的官兵觀她氣度非凡,只想著莫不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千金,也不敢怠慢,頓時叫了兩個小兵送那母子二人離去。
人都走了,眾人也不再圍著看熱鬧。
發生了方才拐子當街搶孩子的事,有孩子的人不敢再輕易逗留,匆匆抱著孩子往家裡趕。
沒孩子的,倒不影響他們繼續逛。
沈娉婷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心疼這披風莫名被弄髒了一腳。
陸飛白有些意外地看著她,眉頭略挑了挑,「你還會功夫?」
甚至瞧這身手也是不錯的樣子。
他原來看她一個姑娘家偷偷溜出宮,街上又是魚龍混雜,擔心她會出事,便一直陪著她說話,免得她走遠。
他倒是沒料到她會武功。
難怪膽子這麼大,敢一個人從宮裡溜出來。
陸飛白這麼想,倒是忍不住笑了笑。
沈娉婷正在拍披風上沾染的灰,聞言愣了愣,然後笑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是會一點,我九歲的時候就開始習武了。」
「但是我身手不太行,跟你妹妹比還差得遠。」
陸飛白一聽這話,倒是不厚道地笑了,「比起我妹妹確實還差了點,不過要看是哪個妹妹。阿婧的身手我是沒話說的,綰綰嘛——」
陸飛白後面的話,來不及說完。
因為他被剛好趕到的陸綰綰陰測測地擰了一下胳膊。
陸綰綰鼓起臉,皮笑肉不笑地道:「陸飛白,你趁我不在又開始說我壞話了是吧?」
陸飛白氣得擰了一把陸綰綰的臉,「陸綰綰你這脾氣能不能改改?兇巴巴的擔心以後嫁不出去。」
陸綰綰哼了一聲,「你管我呢?你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再說吧。」
陸綰綰鬆開手,看到陸飛白身邊的五公主,眼睛眨了眨,從善如流地改口打招呼:「沈五小姐,沒想到會在這碰到你,真巧。」
看到沈娉婷身上還披著陸飛白的披風,陸綰綰差點驚得下巴都掉了。
她立刻轉頭去看莊婧溪,那眼神里活脫脫寫著八卦二字。
莊婧溪也被沈娉婷身上的披風驚到了。
好在她和陸綰綰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心中再怎麼震驚,面上都不顯。
至於尹修,他分明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卻又假裝什麼都沒看出來。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他們這個覺悟和反應能力的。
沈娉婷還沒來得及友好地同莊婧溪陸綰綰打招呼,身後便傳來了一道驚呼聲。
莊玉瑤手裡提著花燈,眼珠子都快凝在沈娉婷身上了,被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五公主?你怎麼在這?」
她看到沈娉婷身上披著男子的披風,驚得更加無以復加,幾乎想也沒想地就脫口而出:「公主殿下怎麼披著陸家大哥的披風?你們——」
後面的話,她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袖子就被臉色驟然巨變的趙惠蘭和莊謹之用力一拉。
莊玉瑤咬了咬唇,沒敢再繼續往下說了。
她是遠遠地發現這邊圍了很多人,很是熱鬧,所以才拉著莊家人想要過來瞧瞧。
可等他們走近,熱鬧便已經散了。
於是莊玉瑤很清楚地看著陸飛白身邊站了一個姑娘。
一走近才發現,這姑娘不是別人,竟然是金枝玉葉的五公主沈娉婷!
她並非有意說出這些引人誤會的話。
現下話一出口,她自己也是十分後悔。
然而後悔也晚了。
她短短的幾個字,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周遭瞬間人聲鼎沸,所有人都用震驚而探究的目光看著沈娉婷和陸飛白。
「這……方才從拐子手裡將孩子搶過來的那位姑娘,是五公主?」
「五公主身上披著陸家公子的披風,這……是我想的那樣嗎?他們兩個什麼關係啊?」
「公主不是應該待在宮裡嗎?怎麼會出宮啊?」
「你別說,這五公主和陸家公子,瞧著還挺般配的,兩人都是眉目如畫,還都心腸好身手好。」
有人持反對意見,「這五公主金枝玉葉,陸家公子怕是配不上吧?」
這話才一出口,立刻被人啐了一口,「呸!什麼配不上,陸家公子何等的少年英才,陸家又是咱們大寧的定海神針,哪裡就配不上了?我瞧著,倒是覺得極好。」
沈娉婷臉色白了白。
她看著身上的披風,覺得自己此刻,像是披了一件燙手山芋。
陸飛白的眉頭也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他原是好心,才會將披風給她。
他不曾想過會惹上這樣的流言蜚語。
五公主好端端的一個女兒家,清清白白的一個人,若是被他連累有損了清譽,那便是他的過錯了。
莊玉瑤臉色慘白,她看著臉色變了又變的五公主,有些害怕地縮在趙惠蘭身後。
她低下頭,一直看著自己的鞋尖,訥訥地道:「我……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她驚懼不已地絞著手裡的帕子。
沈娉婷是堂堂五公主,真正的金枝玉葉。
若因她的話壞了名聲,回頭明宣帝若是遷怒下來,第一個要被清算的就是她們莊府。
莊玉瑤平日裡再如何覺得全世界都該圍著自己轉,也知曉有些人是絕對得罪不起的。
她又急又怕,忍不住自圓其說,「應當……應當是我誤會了,想來不過是巧合罷了。」
她不說這話還好。
她一說這話,眾人的目光便更加的耐人尋味。
莊婧溪冷冷地掃了莊玉瑤一眼。
她眸光微動,心中暗忖,已然想到了應對的法子,才要開口,便聽得身後響起了一道冷冽清寒的聲音,「表妹,出來這麼久了,咱們該回去了。」
「舅舅說了,讓我看著你一點,別縱容你在外頭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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