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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婧溪察覺到江寒鈺在看自己。
她掃了他一眼,依舊面無表情。
該說不說,這確實是一齣好戲。
令她對趙惠蘭的印象更深了些。
再瞧瞧屋子裡的這些人,他們一個個的雖然是變了臉色,可他們的眼神卻在告訴她,對於趙惠蘭的話,他們心中並無多少排斥。
莊婧溪想起看書時,原主曾經躲在屋檐下。
看著仿佛永遠都不會停的大雨,問蒼天,都是趙惠蘭的女兒,為何她就從頭到尾都得不到半點家人的關懷?
莊婧溪搖搖頭,笑了。
能是為什麼呢?
因為她是女配,是用來襯托女主有多得寵的工具人。
莊婧溪下巴微抬,好整以暇地看著這一齣戲,似乎還想看看趙惠蘭還會在說些什麼。
趙惠蘭身子一直在抖,她哭著喊著顫巍巍地道:「你們只管找莊婧溪!別找我!」
「她命賤,要怪就怪她剋死了你們!」
「你們的死,同我沒有半點關係!」
好一句要怪就怪莊婧溪命賤,是莊婧溪剋死了她眼中的那些冤魂。
分明是她自己做的孽,分明是她為了莊玉瑤籌謀。
到頭來,卻全都一股腦的推到了莊婧溪頭上。
最可笑莫過於,最無辜的人,卻被扣上了一個最可怕的罪名。
這些個後宅秘事,替趙惠蘭診脈的那個大夫,其實半句都不想聽。
他此刻恨不得抬腳就走。
只是若此時離開,反倒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好似他有多心虛一樣。
莊玉瑤都快急死了,她用力轉了一下趙惠蘭的袖子,「娘,你快醒醒啊!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呢?」
她視線直直地落在想要充當隱形人的診治大夫身上,「王大夫,你快瞧瞧,我娘恐是做了噩夢,被魘著了。」
她這麼問,看似是擔憂母親。
眼睛卻一刻也不曾從王大夫身上離開過。
王大夫心知肚明,哪怕趙惠蘭不是夢魘,他也得將這病說成是夢魘。
然而他才一走近,趙惠蘭就立刻大叫,立刻往後躲。
像是遇到了什麼洪水猛獸,妖魔鬼怪。
像是遇到了沖她訴冤索命的怨鬼。
王大夫有些為難,他踟躇地望著這裡唯一能主持大局的莊明禮,「大公子,你看這……」
他一攤手,表示也很是無奈,不知從何下手。
莊明禮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趙惠蘭是母親是長輩,他哪裡好做決定?
他正要說些什麼。
一個威嚴中帶著幾分怒意的聲音傳了進來,「你們都是死人嗎?堵住她的嘴!」
「將她抓住!」
莊老夫人並著莊素素匆匆趕來。
莊素素一臉擔憂,卻不上前,而是憂心忡忡地問一旁的莊謹之,「二哥,母親這是怎麼了?」
莊謹之也很是頭疼,他淡道:「大夫說是魘著了,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莊老夫人和莊素素的到來,令莊謹之鬆了一口氣。
他們都是晚輩,不好叫人做出一些傷害長輩的事。
可若再叫趙惠蘭繼續胡言亂語下去,只怕明日邵京城便會傳得滿城風雨。
屆時,不僅是整個莊府名譽掃地。
就連他們幾個的前程都會受到影響。
保不准,莊玉瑤的親事,也會受到很大的衝擊。
莊素素眸光一動,一臉憂心,瞧著仿佛恨不能以身相替。
只是心中卻無半分波瀾。
她知道,趙惠蘭應該是被陸家的人嚇著了。
她半點也不覺得同情,更不會對趙惠蘭生出什麼憐憫之心。
趙惠蘭妄圖給陸家嫡女下毒,這一出,不過自作自受罷了,怨不得誰。
莊老夫人余怒未消,她原是不打算過來看的。
橫豎她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只是她身為婆母,若是對趙惠蘭不聞不問,難免落人口舌。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她還未進門,就聽見趙惠蘭一口一句找阿婧索命!
呸!
趙惠蘭的臉可真大!
莊老夫人都發話了,幾個丫鬟婆子連忙想要將趙惠蘭的嘴堵上。
可惜趙惠蘭此刻認不得人,對著上來的人又抓又打的,就連莊玉瑤,也無辜地挨了她兩巴掌。
莊婧溪面無表情地欣賞著這一出鬧劇,她一閃身,不知從哪裡拿了顆玉珠子,手指一彈,正中趙惠蘭的膝蓋彎。
趙惠蘭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屋裡的人也只以為是無意間推搡所致,並未起疑。
這齣戲,屬實是在情理之中的蹩腳可笑。
莊婧溪覺得沒什麼意思,她對著暗處的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今晚可以消停了。
再鬧下去,打擾到她祖母休息可就不好了。
至於後面莊府的人,要如何瞞住此事,要如何讓大夫守口如瓶,可就與她無關了。
她一翻身,出了莊府的院門。
江寒鈺站在她身後,看著她有些單薄的背影。
又看了眼她月光下被無限拉長的影子。
江寒鈺不動聲色地走至莊婧溪身側,目光落在她那張瑩白明艷的臉上。
他看了一眼清清冷冷缺了一個角的月亮,又看了眼被月色籠罩的姑娘。
他眉毛微挑,聲音清寒,「今晚月色不錯,可要與我一道飲酒賞月?」
莊婧溪看了他許久,唇角微抿,終究是面色淡然地點了點頭。
可她不知想到什麼,又笑了,「這酒,你來出。」
江寒鈺扯了扯嘴角,知道她表面大方,該吝嗇的時候就絕不豪氣。
他似是不經意地道:「酒我自然會出,不過你答應給我的茶,什麼時候送到楚王府?」
莊婧溪不由得在心中嘖了一下。
心道這江寒鈺還真是披著羊皮的狼,令人防不勝防。
但凡她稍微嘴快一點,就落入江寒鈺的圈套了。
她轉過臉看江寒鈺,面色疑惑,明知故問:「我何時說過要給你送茶?」
他要的是翠微樓東家送的茶,跟她莊婧溪有什麼關係?
江寒鈺眉毛微揚,將她平日裡信口胡謅的本事學了個十成十。
他聲音里甚至帶了幾分嘲諷,還有幾分幽怨,「白日裡才說過的話,這麼快就忘了,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
莊婧溪嘴角抽了抽。
她恨不得給江寒鈺這廝鼓掌。
說真的,她還是第一次碰見比她還能演的人!
真是遇到對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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