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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妙菱眸光閃了閃。
以趙惠蘭那看見莊婧溪就要發火的性子,她這麼執著於一定要讓莊婧溪同去,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莊妙菱同樣也明白,趙惠蘭這麼說,就是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於是她瞥了一眼趙惠蘭那張虛假的慈母面孔,誠惶誠恐地說了聲菱兒願盡力一試。
趙惠蘭的唇角便勾起了一個笑,她道:「菱兒你跟阿婧關係好,你去同她說,她一定會答應的。」
「她也捨不得你受委屈不是。」
最後一句話,趙惠蘭的尾音拉得極長。
莊妙菱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低下頭,眸中的諷刺沒入眉梢,不見蹤影。
趙惠蘭是想告訴她,不論她是下跪也好,磕頭也罷,總歸一定要勸得莊婧溪一道去仁西寺。
可笑她才回來,就得成為趙惠蘭的棋子。
趙惠蘭未曾給莊妙菱喘息的時間。
莊妙菱甚至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就這麼素著一張臉,趕到了浮萍居。
彼時莊婧溪才剛回來,就見有丫鬟上前稟報莊府五姑娘求見。
莊婧溪挑了挑眉,「莊妙菱?讓她進來吧。」
莊妙菱會過來,必然是趙惠蘭授意的。
她若不讓人進門,只怕莊妙菱就要按照趙惠蘭的吩咐,在浮萍居門口做一些讓人同情的事,譬如下跪磕頭痛哭流涕什麼的。
這種手段,趙惠蘭之前又不是沒在那些妾室身上使過。
何況她也不願為難一個莊妙菱。
莊妙菱進來的時候,見著莊婧溪,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喊了聲四姐姐。
她沒有露出像在趙惠蘭身邊時,那膽小怕事的神情。
但眼裡分明還是藏著幾分忌憚。
莊婧溪看了她一眼,吩咐丫鬟上了瓜果點心和茶水,道:「你坐下吧,有話直說。」
莊妙菱眉眼低垂,笑了,「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四姐姐,實不相瞞,我也不是真心要過來的,實在是沒辦法。」
莊婧溪點了點頭,神情並不意外,「我知道,若是你自己想過來,斷不會穿得如此素淨。」
素淨倒是其次,實在是她臉上還有著難掩的疲憊。
便是為了輸人不輸陣,莊妙菱也不會允許自己這麼蓬頭垢面地出現在她面前。
大約趙惠蘭也是故意這麼趕鴨子上架,推著莊妙菱過來。
莊婧溪估摸著,趙惠蘭是想要藉此在莊妙菱心中埋下一根刺。
好讓莊妙菱心甘情願地成為她手底下的一把刀。
趙惠蘭從前,也是用這樣的方式挑起莊府的幾個妾室相互爭鬥,在背後坐收漁翁之利。
莊婧溪看得明白。
莊妙菱又如何看不出來?
若是四年前,根本用不著趙惠蘭這麼費盡心機,她自己就把自己給作死了。
可惜時移世易,她已經不是四年前的那個小姑娘了。
那些莫須有的身份尊榮都是次要的。
她如今只想好好活下去。
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有丫鬟將茶水奉上,莊妙菱伸手接過,淺淺地抿了一口。
隔著茶水的熱氣,她搖搖頭,對著莊婧溪道:「四姐姐,你知道,我並不想和你對上。」
莊婧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只低頭飲茶,並不接話。
莊妙菱低嘆一聲,眼中湧現出一抹自嘲。
幽幽茶香伴著屋子內冰塊化開的冷氣,鑽入她的鼻尖。
她指尖微動,心中知曉,她說的這些,莊婧溪信與不信,於她而言,其實都不怎麼重要。
想清楚了這一點,她便抬頭看著莊婧溪,眸光是從未有過的清明。
她道:「莊夫人托我待一句話,三日後,她會帶著莊府幾位少爺和莊玉瑤去仁西寺為祖母祈福。」
「趙惠蘭說,祖母從前最疼你,希望你也一併前去。」
莊婧溪神情不變,她看著在杯中打旋的茶葉,浮浮沉沉,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這茶葉像極了人的一生。
她抿了一口茶,將杯子擱在桌上,抬眼去看莊妙菱,「知道了,你告訴她,我是不會同她一道去的,拿祖母來壓我也沒用。」
莊妙菱雖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卻還是免不了神情一僵,「四姐姐……」
她話還沒說完,莊婧溪已經收回了目光,話鋒一轉,「不過,三日後,我娘和我妹妹也要去仁西寺,我與她們一道同行。」
「到時候,我會順便為祖母祈福的。」
莊妙菱陡然鬆了口氣。
她知道,莊婧溪口中的娘和妹妹,指的自然是顧寧霜和陸綰綰。
畢竟趙惠蘭和莊玉瑤還不配對方這麼喊。
她雖不清楚趙惠蘭究竟有什麼打算。
卻也猜到了兩三分。
大抵是與三日之後的仁西寺之行有關。
趙惠蘭並非因思女心切想要見到莊婧溪,她不過是想要莊婧溪也出現在仁西寺罷了。
但這其中又有什麼因果關係,趙惠蘭又想做什麼,莊妙菱卻是猜不透的。
不過直覺告訴她,這裡頭定然有古怪。
她打心底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卻猜不透趙惠蘭想要針對的人究竟是誰。
是莊婧溪嗎?
莊妙菱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可她腦海中的思緒都是亂的,連不起來。
她只能搖搖頭,揮去了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話已經帶到,莊婧溪也說了三日後會出現在仁西寺,她也就沒有繼續留在這的必要了。
莊妙菱想了想,到底還是對莊婧溪露出了一個笑,「四姐姐,我是個身不由己的,若我有得選,我定然會離你遠遠的。」
「可惜……」她苦笑一聲,到底沒繼續說下去,只是道:「不說這些了,怪沒意思的。」
「言盡於此,四姐姐,萬事當心。」
她知道,莊婧溪這麼聰明的一個人,其實根本用不著她提醒。
她不過是想要賣對方一個好。
縱然這個示好沒什麼用。
莊婧溪眸光微動,彎了彎唇,道:「知道了,你現在這樣就很好。」
「莊妙菱,你越是不成氣候,就越能襯托出莊玉瑤難能可貴。」
「你那麼聰明,一定能聽得懂我在說什麼。」
莊妙菱眉眼低垂,輕輕地應了聲是。
她當然要越不起眼越好,只有這樣,趙惠蘭才會開恩,能多讓她喘兩口氣。
倘若她有任何地方蓋過了莊玉瑤,只怕哪天,一不小心她的命就沒了。
回到莊府後,莊妙菱仍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樣,有些木訥地支支吾吾地將莊婧溪的話說給了趙惠蘭聽。
趙惠蘭確認了莊婧溪三日後也會出現在仁西寺後,倒是露出了一個笑。
她揉了揉眼,倒真有些熱淚盈眶,「不跟我們一道也沒關係,只要我能見到阿婧就好。」
她倒要看看,到時候陸綰綰出了事,陸家人還會不會像從前一樣護著莊婧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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