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夫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羨慕的表情：「你二姨夫啊，今年掙大錢了。」
兩個人都是做生意，范軍山做的是服裝，他做的是吃食。
就算現在看著好，也就是比廠里賺固定工資的工人好一些。
跟范軍山根本沒法比。
而且做飯也比賣衣服要累的多。
江佳妮點點頭：「我猜也是。」
不然范軍山也不會一年來各種蹦跳。
屋裡的人笑著迎了出來：「大姐他們到了，大姐，姐夫，快進來。」
「喲，咱們家的新女婿也到了。」
楊家五個閨女，除了老三是半招贅了個養老女婿，其他四個都嫁出去了。
姐妹五個少的兩個孩子，多的就是楊月梅，四個孩子。
一屋子三十來個男女老少擠在一起，跟開大會似的熱鬧。
幸虧楊家是老早以前的房子，地方夠大，不然這麼多人，樓房可裝不下。
楊月梅笑道：「哎，你們也真是的，怎麼還專門趕這一天呢？」
楊月芝：「佳妮可是咱們門裡這一輩第一個結婚的，咱們做長輩的肯定得來捧捧場啊。」
楊四姨道：「就是，人多才熱鬧嘛。」
楊月梅笑罵：「我看你們就是想起鬨。」
大家轟然笑了起來。
剛才很高調的范軍山也縮了起來，在一邊小聲起鬨，不復剛才的高調。
楊姥爺肅正的看著陸向陽：「你的腿傷了也有段時間了吧？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能好起來？」
楊姥爺才問了陸向陽一句，江佳妮就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背，心裡都是天要塌下來的恐懼。
陸向陽答道：「醫生說養的很好，骨頭長得很快，可能不需要太長時間。」
楊姥爺滿意的點點頭：「那就好。」
「你是公家人，保護集體和國家財產是應該的。」
「不過，同時也要注意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你還傷著，今天就不要跟他們喝酒了，對傷口不好。」
陸向陽點頭應是。
江佳妮鬆了口氣，跟楊姥爺打完招呼後就推著他到一邊。
陸向陽忍不住問道：「姥爺是不是有什麼隱藏身份？我怎麼感覺面對姥爺跟面對領導似的？」
江佳妮嘆氣：「並沒有，姥爺就是個普通人，他就是，天生的有氣勢。」
楊姥爺是個很神奇的人。
他既沒有參加過革命戰爭也沒有上過學，還是解放後隨大流上了幾天掃盲班。
可他就是天生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江佳妮朝一邊擠成一團的表弟表妹們指了指：「看到沒？都害怕姥爺。」
她忍不住說道：「不光是他們，我也怕。」
問題是，楊姥爺其實從來不打孩子。
但是奇怪的，大家就是很害怕他。
江佳妮第一次見楊姥爺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
不敢說話，不敢嬉皮笑臉，只想迅速逃離。
她後來還專門問過楊月梅。
結果她說楊姥爺並不動手打人，她們姐妹五個沒被打過，楊姥姥活著的時候也沒被打過。
對孫輩也算得上和藹可親，可大家就是害怕。
無緣無故的害怕。
這種害怕甚至深深的植根到了第三代所有人的心裡。
甭管在家或者在外面多調皮的孩子，到了楊家就會變成乖孩子。
江佳妮又指了指跟長輩們坐在一起的江海兵：「別看我哥現在跟姥爺說的風生水起，其實他也是這兩年才練出來的。」
「你要是早兩年認識他就知道了，早兩年姥爺一叫他名字，他還會立刻站起來呢。」
陸向陽有些驚訝：「真的假的？」
江佳妮輕哼一聲：「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范愛玲過來拉住江佳妮：「姐，你讓姐夫去跟姥爺他們說話唄，我有話想問你。」
這邊都是孩子堆，陸向陽有不熟悉，處起來也的確不太方便。
江佳妮剛才只是下意識把人推了過來，現在只好又推到江海兵旁邊：「哥，你幫我照顧著點他。」
江海兵揮揮手：「知道了知道了。」
陸向陽有些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范軍山嘿嘿一笑：「剛結婚的小兩口就是黏糊。」
江佳妮沖他笑了下：「那要不，二姨夫你和二姨也再辦一場婚禮？」
范軍山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這，這就不用了，我們都老夫老妻的。」
江佳妮說道：「老夫老妻也不影響你們培養感情嘛對吧？」
范軍山只笑不說話。
四姨夫連忙岔開話題：「那個氣功大師的事兒你們聽說了沒？都上了報紙了。」
「那麼大名氣，居然都是吹起來的，騙了好多人呢……」
幾個人開始說氣功大師的事兒。
江佳妮心裡翻了個白眼，去跟表弟表妹們混一起。
楊月梅和楊四姨楊五姨去外面幫楊三姨兩口子做飯。
到小孩堆里，大家都用佩服的眼神看江佳妮。
四姨家的表妹感嘆道：「大姐，你居然敢在姥爺眼皮子底下跟二姨夫頂嘴，你好厲害哦。」
范愛玲道：「大姐，你別怪我爸啊，他就是有點嘴賤，其實沒啥壞心的。」
江佳妮微微一笑：「我知道，我也是有點管不住自己的嘴。」
范愛玲頓時有些訕訕的。
男孩子們已經湊到一起聊新出的電視劇新開的遊戲廳新出的武俠小說，女孩子們也差不多。
聊了會兒就聊到港城電影裡女明星的衣服。
四姨家的表妹十二歲，提起裡面的漂亮衣服整個人都在發光：「她們穿的衣服都好時髦哦。」
「頭髮也好時髦的。」
「我洗完頭編了一頭辮子想弄人家那個捲毛，結果被我媽打了一頓。」
范愛玲心事重重，隨便應付了幾個表妹一下，就把江佳妮拉到房間裡說悄悄話。
江佳妮有些無語：「用不著這樣吧？」
范愛玲：「我不想讓她們聽見。」
她緊張兮兮的又朝門口看了看：「大姐，我問你個問題，你，你一定要幫幫我啊。」
「咱家就你懂得最多，除了你，我實在不知道可以問誰了。」
江佳妮不想跟二姨家有什麼太麻煩的瓜葛：「我就上了個大學而已，我懂得也不是很多啊。」
「你可以問你爸爸啊，你爸爸可是場面上的人物，懂得比我多多了。」
范愛玲搖搖頭：「他連學都沒上過，就是個土包子。」
「而且，他也不懂外國的事兒。」
江佳妮吃了一驚：「你什麼意思？你想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