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堂叔本來被陸爸削了一頓，正垂頭喪氣的耷拉著頭，聽到閨女這麼說，立刻生氣了：
「別這麼說，你媽不是那種人。」
誰知一直很甜的陸思甜這下不甜了：「她不是哪種人？她怎麼不是那種人了？」
「難道她沒有趁著你下地我上學的時候偷偷走嗎？」
「她走就走，反正我也不稀罕。」
「可她還帶走了咱家所有的錢！」
「你還是不是男人？你怎麼一點骨氣都沒有？她都跟別的男人跑了你還惦記著她……」
「啪！」
二堂叔一巴掌扇在了陸思甜臉上。
陸思甜捂著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打我？你居然為了那個賤人打我……」
陸爸頭疼的再次用力拍桌：「好了，有話就不能好好說？」
「思甜丫頭，甭管咋說，那是你媽，起碼她生了你給了你條命，你可以不孝順她，但不能罵她。」
「還有你，二蛋，你嘴巴是長腳上了還是長屁股上了？就顯擺你有手了是吧？信不信老子給你掰折了？」
二堂叔苦笑：「二哥，思甜那時候還小不記事，光聽村里那些婆娘瞎逼逼了，她媽真的不是那種人。」
陸媽沒忍住：「那你好好跟孩子說不就行了？幹嘛動手呢？」
她把陸思甜拉到自己懷裡，看到她臉上浮現的巴掌印心疼壞了：「你說你真是的，孩子又不知道，你可以跟她說呀。」
「你不跟她說光打孩子，你這是成心想把孩子打成仇人啊？哪有你這樣當爹的？」
二堂叔百口莫辯：「不是，我，我……」
陸爸沉聲道：「別你你你了，你就老老實實的說，你媳婦兒到底咋回事。」
「你不說清楚，你閨女就一直把你媳婦兒當仇人。」
「你再因為這個打她，她把你也當仇人了。」
「好好的孩子養成仇人，你就高興了滿意了？」
二堂叔臉抽搐了一陣，低聲道：「她媽是個知青……」
這話一說，該懂的都懂了。
陸媽一臉複雜：「你們可真是……」
陸爸沉著臉不說話了。
老家有多偏僻，他心裡很清楚。
不光是地塊少土地還貧瘠，不然但凡能在老家活下去，他也不會十三四歲就參軍。
十三四歲沒上過學大字不識一個的山裡娃可沒什麼見識和理想，他一開始當兵的目的僅僅是為了填飽肚子。
所以那個知青必然是插隊到了地方後活不下去，才不得已嫁給了二蛋，說白了也是為了活下去。
所以後來能走的時候，人家就毫不拖泥帶水的走了。
給陸二蛋留下兩個孩子。
陸爸這時候深深覺得自己沒良心。
作為老家少有的出息人，他頂多就是有人符合條件就拉到部隊，別的什麼都沒為家鄉做過。
以至於外面城市的房價都好幾百上千了，老家的人還在為填飽肚子發愁。
老陸前半輩子打仗，後半輩子也是呆在部隊裡。
有心為老家做點什麼，又想不出來能做什麼。
只好大手一揮：「咱們今年回老家過年。」
「啊？」
所有人都傻了眼。
陸媽氣的想捶他：「眼瞅著就過年了，你作什麼怪呢？」
「真想回等過完年沒那麼冷了再回。」
老家她又不是沒回過，真山溝溝里。
冬天就沒有不下雪的。
大冬天冰天雪地的，好傢夥，，裡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進不去。
尤其是背陰的地方，那雪能兩三個月不化。
陸二蛋和陸思甜父女能出來還不知道廢了多大勁兒呢。
陸爸可是六十來歲的人了。
一把年紀了走滿是冰雪的山路，知道的是你想家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故意給老家的人找麻煩呢。
陸媽一說，陸爸也意識到自己想岔了：「等過完年，等過完年。」
「二蛋啊，你和思甜就別回去了，就在這兒過年。」
「思甜丫頭才十六歲，這么小的孩子，她就是想給人家當保姆，人家還不要呢。」
「不如讓她上學去。」
陸思甜皺眉：「我，我都這麼大了再回去上學？」
江佳妮笑道：「你才十六，大什麼大？」
「只要想學，什麼時候開始學都不晚。」
陸爸擺擺手：「你不是著急掙錢嗎？現在有那個培訓班，專門教人怎麼賺錢的，你要是不想上學，你就去上個那個培訓班。」
陸媽也勸道：「就是。」
「你去給人家當保姆，你總得會做菜吧？」
「人家條件好的家庭吃的飯可不是咱老家蘿蔔白菜搞一塊兒就行，人家什麼山珍海味都吃，你想給人家當保姆，你就得什麼都會做。」
「總不能還得主人家現教你怎麼做，你說是不是？」
陸思甜覺得有道理。
不過她問了下，發現培訓班居然收學費，頓時打了退堂鼓，想去飯店裡給人刷盤子了。
她聽村裡的小姐妹說了，刷盤子也不少掙錢的，一個月有七八十呢。
陸思甜是要留下來的，陸二蛋卻死活要走，等把他也勸下來，江佳妮感覺跟熬了好幾天夜一樣。
晚上躺床上後她睡不著，推了推陸向陽：「你睡了嗎？」
陸向陽嘆氣：「你說呢？」
江佳妮嘻嘻一笑，手又不老實的去摸人家肚子：「哎，小陸同志，腹肌沒以前硬了啊。」
「等你腿好了你可得抓緊時間練回來。」
陸向陽想抓住她四處點火的手卻沒得逞，呼吸聲慢慢變粗：「不練回來會怎樣？」
江佳妮故意往後靠了靠，當感到陸向陽身體變化的時候，又立刻離開：
「喂，小陸，小陸，注意點！」
「你現在可是病號，不能亂來！」
小陸咬牙：「該怪誰？」
江佳妮嘻嘻的笑：「那，你要不要幫忙？」
陸向陽覺得這丫頭分明是個狐狸精。
磨人的狐狸精。
江佳妮的手略微動了下，嗲聲問道：「要~不~要~嘛~小陸~」
小陸想死的心都有了，輕輕咬住她的耳垂，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江佳妮，你給我等著。」
江佳妮忽然有些後悔，然而箭在弦上，已經由不得她。
過了有一會兒，床下忽然多了幾個紙團。
兩個人靜靜的擁抱著，並不說話。
沒多久，江佳妮想起了自己之前想問卻因為某些原因忘了的問題，她用手指戳了戳陸向陽的肩膀：
「哎，陸向陽，你說，知青是怎麼回事？你身邊有知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