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佳妮禁不住微微一笑：「都看我幹什麼？」
江海洋和江燕妮沒敢吭聲，兄妹倆你看我我看你，乖乖回屋寫作業去了。
楊月梅見只剩下了江佳妮，更加傷心：「不行，我得去找找海兵。」
「這麼大的人了，學什麼不好跟艷芬學離家出走？」
江佳妮冷嘲熱諷：「找什麼找？反正人都被你氣走了，還找啥?」
「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去哪裡都餓不死，放心好了。」
楊月梅張口就罵：「你還有沒有……」
話沒說完，立刻想到江佳妮也是個強硬的性子。
她要是再說兩句，保不准這個也跟著離家出走。
她顧不得埋怨江艷芬起了個壞頭，只覺得悲從中來，這倆死孩子都白養了，忍不住開始嗚嗚大哭。
江爸嘆了口氣：「你媽也是好心……」
江佳妮立刻轉移炮口：「我媽好心，你也贊成她好心，要不你請假跟她一起去醫院照顧我大娘去？」
「人家問起來，你們就說她死了男人死了兒子死了兒媳婦兒，一家子都死了沒人照顧你們過來照顧照顧？」
江爸立刻哽住了：「你，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你？」
江佳妮懶得跟這倆看似明白實則糊塗的糊塗蟲糾纏。
拿了本書坐在沙發上就這麼邊看書邊看他們。
看的楊月梅抽泣聲越來越小，看的江爸自覺地滅了煙。
兩個人跟犯錯的小學生似的，規規矩矩的坐著，手還放在膝蓋上。
沒多久，江海兵裹挾著寒風回來了，關上門就說道：「我給你們報了旅行社，專門跑北京線的。」
「明天早上七點的汽車。」
「到時候會有導遊帶著你們和很多人一起去。」
「他們會帶著你們去故宮天壇頤和園長城香山都去玩一遍。」
「吃喝不用操心，給人家的錢里包了吃喝，你們只管玩就行了。」
「要是拍相片或者買東西的話就得你們自己掏錢了。」
他又看向江佳妮：「佳妮，你去給他們收拾下衣服。」
「不用帶太多東西，帶兩件換洗的內衣內褲秋衣秋褲和外套就行了。」
江佳妮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好嘞，我這就去給他們收拾東西。」
他看著還沒回過神來的兩口子，重點強調：「給你們報的是七天的團，一個人兩百八，兩個人五百六。」
「六點半到火車站集合，別忘了時間。」
「你們要是遲到了，或者不去了，人家是不退錢的。」
「我這錢到時候就等於白交了。」
「你們去還是不去？」
兩個人更糾結了。
去首都，去故宮，去天安門，去看升旗，去爬長城，是每個兔國人民最期望的事。
但現在大家收入普遍不高，旅行屬於很奢侈的燒錢行為。
再想去，能去的依然是極少數。
沒想到現在天上掉餡兒餅，自己居然能去了，還是兒子出錢。
兩口子瘋狂心動。
楊月梅整個人幾乎要被撕成兩半：「這個，錢真的不退嗎？」
江海兵搖了搖頭：「不退。」
「人家拿到錢就去訂車票訂房間訂門票，錢都已經花完了，還咋退？」
「你們就說想不想去吧？」
楊月梅咽了口口水：「那，那你大娘那兒……」
江佳妮沒好氣道：「人家又不是沒兒子沒兒媳，我大伯也活的好好的，哪裡就真的缺了照顧的人？」
「實在不行不是還有我奶奶？」
「奶奶又沒工作，完全可以去照顧大娘啊。」
「可別說照顧小寶，人小寶都上小學了，哪裡用她照顧？再說我爺也退休了，我爺去接送孩子不就行了。」
「行了行了，你們趕緊去睡吧。」
「人家說是六點半集合，你不得提早半個鐘頭到啊？」
「這都十點了，等睡醒了還要收拾一下，這不都是時間？」
「還是說你們覺得把這錢就這麼給人家也行？」
那自然是不行的。
想到公婆都退休在家，兩口子沒再猶豫，不光自己去洗漱，還催著江海兵江佳妮趕緊去洗漱——明天還要上班呢。
在兩口子看不到的地方，江佳妮沖江海兵豎了個大拇指。
江海兵眉毛一挑下巴一抬，做了個抿鬍子的動作，滿臉都是『哥就是這麼牛。』
江佳妮忍俊不禁。
的確。
在有人又聖母心發作的時候，找個對方更喜歡的事情就行了。
前提是對方沒有聖母心泛濫到放棄自己喜歡的事情也要去感化他人。
第二天一大早，江家就開始乒桌球乓。
因為要去一星期，楊月梅給了江海兵和江燕妮一人十塊錢做飯錢：
「想去外面吃就去外面吃，不想去就在自己家做飯，省下的錢歸你們自己，我不要了。」
江海洋默不吭聲的收下了錢，江燕妮轉頭就開始扮鬼臉：「十塊錢，吃一星期呢，哪兒夠啊。」
吃食堂自然是夠的，可食堂的飯菜也不好吃啊。
外面吃的話，十塊錢再節省四天就沒了。
江佳妮憐愛的摸了摸她腦袋：「你就知足吧，你好歹還有十塊錢呢。」
「我上初中的時候一星期連兩塊錢都沒有，大學咱媽也給我一個月五十塊錢的生活費。」
「又要買衣服又要買亂七八糟的東西，要不是我自己想辦法掙了點錢補貼，大學早就上不下去退學了。」
江燕妮聞言咂舌，一臉同情道：「二姐，你也太慘了。」
「咱媽老說大娘摳門，其實咱媽也沒大方到哪裡。」
兩口子一走，四個孩子不是上學就是上班。
江大娘在醫院裡等了又等，等不到人，結果沒等來楊月梅，等來了耷拉著臉的江奶奶。
江大娘瞪大了眼：「你你你……」
江奶奶把飯盒往桌子上一摔：「趕緊吃，吃完了我還要回去看小寶呢。」
「你可真是醜人多作怪。」
「屁大點事兒就鬧自殺，誰給你的臉？還讓老娘伺候你，你挺能耐啊你？」
「我都還沒享受過兒媳婦兒的伺候呢，倒先伺候上你了。」
「要我說老大就多餘救你，就你這不頂事兒的熊樣兒，就該讓你去死。」
「看什麼看？還不趕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