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佳妮瞪大了眼睛，簡直想把江海洋的腦子剖開看看裡面有多少水：「開計算機室？你怎麼不上天呢？」
所謂計算機室，是這時候的特定稱呼，其實就是後世遍地開花的網吧的前身。
可在江佳妮印象中最深刻的其實是10年後的網咖，吃喝拉撒一條龍，有錢的還能包個小包間，兩張沙發一併，真的和小標間沒有任何區別。
大城市還好，人流多，還有很多網吧大神，全靠網吧活著。
江佳妮的老家是個四線小城市。
大家不是家裡有電腦，就是有智慧型手機，還要討生活，有錢有閒去網吧玩耍的更少。
江佳妮去過幾次，一個網吧頂多坐上三分之一的人，有時候滿網吧都沒有十個人，就沒見滿座過。
當然，她去的是白天，晚上的情況可能會有所不同。
就算這樣，一個小時三塊或者兩塊，包夜的話還更便宜，又有四五十台機器，她總覺得網吧能保本就不錯了，大概只能靠賣零食和飲料賺錢。
現在一台電腦可是要五萬塊錢的，關鍵是在國內有錢你都不一定能買到。
他們家這一台，人家趙南國還是專門託了關係從港城那邊買回來的，實際花費可不止五萬。
臭小子還想開網吧。
就算開個只有五台電腦的迷你網吧，光買電腦的本錢也要二十五萬啊，更不要說其他東西了。
江佳妮越想越氣，抄起雞毛撣子又把江海洋給狠狠抽了一頓。
江海洋抱著快被打壞的自己委屈壞了：「姐，姐，你打我幹啥啊？我不就是說說嘛，畢竟一個鐘頭二十塊呢。」
「我，我就是羨慕一下人家的賺錢速度而已，又沒說其他的……」
江佳妮愣了下，終於提煉到了江海洋話中的重點：「你剛才說什麼來著？那個計算機室玩一個鐘頭收多少錢？」
江海洋早就把這個帳給算了無數遍，迅速說道：「一台計算機一天開至少二十個鐘頭。」
「按二十個鐘頭算，白天十個鐘頭一個鐘頭二十塊，晚上十個鐘頭一個鐘頭三十塊，加起來就是一天五百。」
「一周六天一共十二台機子，算下來就是三萬六。」
「禮拜天是全天三十塊，一天下來是七千二。」
「也就是他們那個計算機室，一星期賺的錢，最少是四萬三，快一台計算機的錢了。」
「你說賺錢不賺錢？姐你就說你羨慕不羨慕吧？」
當然羨慕了。
一個星期就賺四五萬！
這可是81年。
上輩子江佳妮數據最好的那本小說，收入最高的時候一個月也才四萬多，還沒有人家91年的網吧一個星期賺的多。
江佳妮難以置信：「一個鐘頭二十塊？晚上和禮拜天三十？這麼貴也有人去玩？」
江海洋撇嘴：「何止有？多著呢。」
「有的人一玩就是一整天。」
「人家大城市和咱們這個小地方不一樣，人家大城市的工資高。」
「聽說有的人一個月工資已經三四千了。」
「人家一個月賺的錢比你一年的工資還多呢。」
當然，這種人是少數，而且多數是在私營企業里。
可就算這樣，也夠第一次出門的江海洋震驚了。
他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不把錢當錢。
相比之下他媽總是罵手大光知道花錢的江燕妮，一星期花個一塊錢的零花錢算什麼？
江佳妮有些頭暈：「等等，你先等等，讓我捋捋。」
她很確定，現在是沒有網絡的，連區域網都沒有，甚至連電信局都還沒有。
現在的電信局，還叫郵電管理局。
電腦搬回來她去問有沒有網的時候，辦事處的那些大哥大姐們都沒聽過什麼叫網際網路區域網，還以為她說的就是普通的漁網蜘蛛網什麼的。
一台計算機如果不能聯網，那就只能當做工具來用。
比如她家這台，就是用來打字的。
可沒有網的計算機，居然也有這麼多人願意去玩？
玩的還是那種很初級很粗糙的單機遊戲？
甚至就是計算機自帶的遊戲？
江佳妮覺得不可思議。
至於嗎？
她上高中時候，正是劍三大火的時候，她註冊了個帳號，升到滿級就沒啥興趣了。
還有同時期很火的LOL，後來的王者榮耀，火爆一時的吃雞遊戲，後來突然火起來的原神，等等。
她都因為好奇去玩過，結果也就那樣，玩個新鮮而已，根本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唯二玩的時間比較長的，是偷菜遊戲，以及手遊興起後的開心消消樂。
消消樂她可是玩到頂級呢。
後來就是一直在補滿星或者彩星了。
這些互動性可玩性很強的遊戲她都玩不了多長時間，她完全不明白，現在這些在她看來太過簡陋粗糙的遊戲，怎麼會有人玩的津津有味。
居然願意掏一個鐘頭最少二十塊錢的高價去玩。
一個鐘頭二十塊錢呢，一不小心就是一個月的工資了。
講道理，還不如去玩遊戲機上的遊戲呢。
至少任天堂的遊戲不僅種類豐富玩法多樣，玩一次的價格和計算機室比起來甚至稱得上低廉——雖然一直輸的話其實比一個鐘頭二十塊要貴的多。
偏偏江海洋跟怕嚇不死他姐似的，又補充道：「我有個同學是首都的。」
「聽說他們那裡也有電腦室，收費比我們學校旁邊那個還貴，一個鐘頭就要四十！」
江佳妮倒吸一口冷氣：「四十！」
江海洋也一副牙疼的樣子：「對啊，四十，姐你也覺得離譜對吧？」
「我就不明白了，不就他們是首都嗎？怎麼收費就這麼高了？」
「合著他們的錢不是一分一分掙的，而是大風颳來的是吧？」
江佳妮：「……」
正在廚房做飯的劉嫂：「……」
剛回到家沒多久，只聽到江海洋算的總帳，和一個鐘頭四十的陸向陽：「……」
江海洋唉聲嘆氣：「他們這樣，搞的我總覺得咱們不是生活在跟人家一樣的城裡，而是農村。」
「不，咱們比農村還窮。」
「人家農村至少吃喝拉撒不用掏錢，咱們出門在外上個公廁還要掏一毛錢。」
江佳妮：「……」
劉嫂：「……」
陸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