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回去了，就像來時一樣突然，身形消失在空氣中的時候，溫靈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心中不免有了些奇怪的感覺，一種不真實感縈繞心頭，這令她在短暫的沉思後，看向路澤的眼神充滿了茫然，「這就走了啊。」
「該走了。」路澤倒是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情緒波動，他看向另一側，開口道：「出來吧，我沒想過天道也喜歡偷偷摸摸地與人告別。」
一直都沒有人出現的地方多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天道出現在被樹冠遮蔽的陰影中，雙手背於身後，開口說道：「凡人的告別，我又為何要參與其中。」
「是嘛。」路澤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走吧溫靈，咱們也該回去了。」
溫靈點頭，卻在離開之前，被天道開口叫住。
「先等等，北元國的分割已經結束，很快就是四國的重新訂盟，你們該想想龍族的處境了。」
北元國的領地在最近這段時間一直被其它四個國家商議瓜分，現如今清掃工作已經結束，是時候該進行正式的分割儀式了。
而在此當中，萬峰森林的那一大片土地便成為了一個難以取捨的存在，其中妖獸橫行，不乏一些強大兇殘的妖獸盤踞其中。
而與之相對應的，其中的奇珍異寶、靈植靈藥也多得數不勝數。
它原本分割了任炎國和北元國，是兩國交界的邊境線，森林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而如今北元國已經消失，任炎國要想占領北元國的領地，就需要將萬峰森林也囊括其中。
再加上原本龍族也生活在森林之中，甚至如今他們的故鄉仍然在森林的最深處，這裡面的利益糾纏是極為複雜的，也是最讓四國皇帝頭疼的地方了。
溫靈沉默著點點頭，在短暫的思考過後對天道說，「多謝提醒，我想我該去和龍族商討一下的。」
——
「事實上，那四國的皇帝也曾找過我們。」
龍族在任炎國內的臨時居所中，溫飛翰將茶水端到溫靈和路澤面前，隨後走回自己的椅子說道。
「他們想要試探我們龍族在如今四國中是否有已經選定好的目標，要知道我們龍族確實是一個很強的戰力。」
「那你們的回覆呢？」
「我們不偏袒任何一個國家，龍族是高等級的妖獸，生來便可化形，再加上存活時間久遠、傳承深厚，不需要依附任何國家來達到自己的存活目的。」
溫靈點點頭，她能明白，也預想到了這種結果，龍族是高傲的種族，他們自有自己的一套處事準則，自然不會接受別國的束縛。
「那麼，你們之後是如何打算的呢？」
「我們仍然占領著萬峰森林，除此之外，再不會侵占任何人類的地方。」溫燁然接口說道：「我們已經和那四國的皇帝協商過了，他們會避開萬峰森林，將這裡當作和曾經一樣的地方對待。」
「他們這麼好說話？」
「人類貪得無厭。」溫飛翰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但我們有強大到令他們忌憚的武力，所以他們當然會好說話了。」
溫靈愣了愣，「好吧，是我多慮了。」
龍族並不需要她來幫忙，這兩位已經存活了無數年的太古龍族有極強的為人處世的經驗，也知道什麼時候該動用武力，什麼時候又該禮貌待人。
「不，還是要感謝你們的到來。」溫燁然笑起來，「不過我想問一下，危機已經解除了嗎？」
「暫時是沒事了。」溫靈的腦海中浮現了顏如玉的身影，那位神秘的、根本無法預測她行為邏輯的書靈，如今安靜地待在自己的起源空間裡。
但她心中想什麼、又在等待什麼，沒有人能夠知道，也沒人能保證她是否會一直這麼安全。
「暫時啊。」溫飛翰注意到了溫靈用作形容的詞彙，不由皺起眉來，「其實我一直有擔心的地方，當精神力的修煉成為主流，是否還會誕生新的、像是那東西一樣的存在呢？」
「不會。」說這話的是路澤，在此之前他一直安靜地坐在溫靈身邊，幾乎像是什麼都不在意般地充當著坐客。
如今終於開了口，「不會再誕生了，眾生的出現是人們不了解精神力的產物，愚昧的人會將這種能力神格化，但當他們了解精神力之後，就不會將它作為神跡看待了。」
「是嘛。」溫飛翰點點頭，「沒有靈根的普通人也能修煉的話，那這世界會不會更加混亂？」
「這就不是我們該考慮的事情了。」路澤提醒道：「四國皇帝可不會放任自己的子民混亂無序。」
路澤對成為英雄沒有興趣，也不在意大陸未來的局勢變化，甚至就連解決眾生，也是因為眾生的存在威脅到了他和溫靈，而不是對方在大陸上的所作所為。
溫飛翰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這才露出更為明顯的笑容，「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們沒有任何疑問了。」
道別了龍族，溫靈和路澤並未立刻離開任炎國。
他們隨意走在一處石子鋪成的道路上，以修者的極佳耳力，兩人能聽到遠處鑼鼓喧天的熱鬧聲音。
路澤牽她站到路旁，很快便有紅艷艷的結親隊伍從道路盡頭走來，嗩吶鑼鼓的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嘈雜。
八抬大轎的新娘子坐在婚車中，旁邊又有丫鬟小廝向周圍的圍觀者們灑下花瓣和糖等小食，有湊熱鬧的孩子們跟著婚車一路向前。
路澤抬手抓來兩顆紅紙包的喜糖，襯著白皙的手心越髮漂亮，「吃一塊吧。」
「謝謝。」溫靈沒由來的感到羞澀，飛快拿過一顆喜糖，剝開塞進嘴裡。
裡面是一顆麥芽糖，初嘗不夠甜，但細品卻是格外香甜的。
「好吃嗎？」路澤看她鼓起了半邊臉頰，不由伸手碰了碰，隨後在溫靈點頭之際，俯身去親。
待到重新直起身後，他才點頭應道：「確實很甜，那這一塊也留給你吧。」
「留給我幹嘛，你快吃啊。」溫靈拍了他一下，奪過喜糖剝開塞進路澤嘴裡，「你要多吃點甜的，這樣才會開心起來。」
「......我已經很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