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赤星堡,兩人逛起了沙石城,這裡的建築有種大漠的荒涼感,巨大石頭堆砌,形成了一棟一棟的屋子。
這裡和八方谷完全不同。
溫靈打量著路上行人的衣物,眼中有著濃濃的興趣。
路澤見狀,拉著溫靈來到了沙石城的一家裁衣店裡,裡面有成衣、也有布匹,顏色各異。
老闆是個中年美婦,風韻猶存,一根素色簪子將頭髮在腦後松松垮垮地挽起來,垂下的幾縷髮絲添了幾絲魅惑的慵懶。
「兩位客人,不知是誰想做衣裳?」
路澤看向溫靈,眸光柔和,「給她買,我們直接買成衣。」
「好,這邊都是成衣,若是看不中,庫里還有一些。」老闆眼光毒辣,眯眼夸道:「姑娘長相如此好看,不若嘗試這樣一件衣服如何?」
她將一件大紅色的長裙拿了出來,衣擺是好幾層薄紗,單是拿出時便向後輕盈舞動,艷麗十足。
「這......會不會太艷了?」溫靈有些猶豫。
「哎喲姑娘,相信我,在這沙石城開店數十載,姐姐從未看走眼過。」
老闆將衣服拿給溫靈,又牽她去裡屋換衣服。
路澤靜靜地等在外面。
不出片刻,老闆首先笑意盈盈地走了出來,好奇問道:「客人,這位是您什麼人吶?」
「是我......姐姐。」路澤抿唇,有些猶豫地將這稱呼給說出來。
老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這姐姐叫出口,很多東西可就要錯過咯。」
「什麼意思。」
「公子儀表堂堂,奴家若是再年輕個十幾歲,就追求您了。」
「......莫要開此玩笑。」
老闆也不在意路澤說的話,只是轉身回了裡屋,「喲~姑娘,這披肩可不興這麼戴呀。」
「謝謝老闆。」溫靈本以為這東西是腰帶,結果竟然是披肩。
她穿好衣服,拎著略長的裙擺從裡屋走了出來。
遮蔽裡面景象的門帘被一隻白皙修長的玉手拂開,光影流轉,一美人從中探身走出。
路澤眼睛微微睜大,就連呼吸都慢了片刻。
垂落兩側的銀髮隨著走動而晃動,如絲綢般流轉著萬千光華。
她金色的雙眸璀璨如星河,五官無一不精緻到極點,仿佛這世界就是為她而生的那般。
溫靈以往總是素色白裙,未施粉黛,今日換了大紅色的長裙,頓時從出塵脫俗的仙子變成了紅飛翠舞般的妖精,又是另外一種風情。
「來,紅裙自然要配一個艷麗的妝容。」老闆娘拿出自己的口脂,細細地塗抹在溫靈的嘴唇上。
一時間,被紅裙襯得素白的臉變得紅潤起來。
老闆推著溫靈來到路澤面前,笑道:「不知公子是否滿意?」
路澤眨了眨眼,從剛才的怔愣中回過神來,他側頭輕咳兩聲,在溫靈期待的注視下輕聲道:「很好看。」
「謝謝。」溫靈自然也很喜歡這身裙子,早在裡屋的鏡子前,她就驚嘆過一遍了。
天道的美貌真是無人能及。
路澤付了比裙子的價格更多的錢,拉著溫靈離開了裁衣店。
店外是很熱鬧繁華的街道,本來鬧哄哄的,卻在溫靈走出店外的時候,緩緩陷入了一片死寂。
「這......」
眾人失去了語言,失去了所有表達的能力,甚至當這抹紅影消失在眼前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了?」溫靈被路澤拉著走得飛快。
後者腿長,一步邁出竟需要溫靈小跑兩步跟著。
路澤很惱火,他想把周圍人的眼睛全都摳下來餵狗,但溫靈在這,他又什麼都做不了。
「呀!」溫靈走得太急,踩中了拖地的裙擺,立刻向前撲去。
當她以為自己要和地面來一個親密接觸的時候,一隻結實可靠的手臂擋在了她的身前,穿過手臂扣住後背,另有一隻手抄起她的腿彎,身體凌空而起。
路澤抱住她,對上一雙受到驚嚇的眸子。
此刻溫靈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貓,小爪子緊緊揪住了路澤的衣服,驚魂未定地平復著呼吸。
「失禮了,姐......溫靈。」路澤本想喊姐姐的,但是想起老闆所說,他便又改了口。
姐姐叫出口,很多東西就會錯過嗎?
路澤在心裡冷哼一聲,這世間萬物,除了他不想要的,其餘所有的一切他都能得到,包括人在內。
「路、路澤......你放我下來吧。」溫靈臉上漲紅一片,視線看到周圍人好奇打量的目光,更是羞得抬不起頭來。
「你的裙擺太長了,這麼好看的衣服可不能弄髒了啊。」路澤淡淡笑道:「而且你剛才差點絆倒。」
「剛才那是意外。」溫靈紅著臉,小聲回道:「快把我放下來。」
說著,她的雙腿不停地上下晃動,裙擺由一片片長長的布條組成,上面捂得很嚴實,但是小腿卻都是鬆散的。
溫靈這個動作,不免時不時地就會露出白玉般的小腿。
路澤眼眸微暗,低聲哄道:「好了,這裡人太多,等人少了就放你下來。」
就是人太多了所以才不讓你抱得。
溫靈心裡歇斯底里地喊著,見路澤實在沒有放下她的打算,最後放棄了掙扎,將頭深深埋進男主的胸膛里。
路澤身上帶有一種奇怪的香氣,並不濃烈,溫靈形容不出,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這味道很好聞。
她用鼻子嗅了嗅,鼻頭聳動,可愛至極。
路澤看到她的小動作,嘴角微微上揚。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了動物的嘶鳴聲。
幾隻沙陀瘋了般地向著這裡衝來,上面的人大吼著「快閃開」「快閃開」。
沿途商販皆是驚恐地護住攤子,人群四散。
路澤將溫靈的頭向內壓了壓,身體往路旁一閃,避開沙陀的衝撞。
他摁得突然,溫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塗了鮮紅口脂的嘴唇重重貼到了路澤胸口處的衣服上。
等溫靈掙扎著把頭遠離以後,那件黑衣上便留下了一個鮮艷的口脂印子。
壞事了.......她把男主的衣服弄髒了。
這麼想著,溫靈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伸手把印子捂住不讓男主看到。
啪的一聲,捂是捂上了,但忘記收住的力道還是吸引了男主的注意。
路澤低頭有些錯愕地看著放在胸膛上的纖纖玉手。
溫靈咽了下口水,心裡瘋狂想著對策,把嘴剁掉謝罪可以嗎?
她還記得書中有一個情節,有人殺人時將血濺到了男主的衣服上,只一個血點子,那人便被腰斬成兩截了。
清潔術,對了!
施展清潔術,靈力使得路澤的胸膛微微感到了暖意。
這裡是最接近心臟的地方,若是溫靈想殺他,路澤根本無法抵抗。
但是路澤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只是靜靜的等著溫靈動作。
清潔術不愧是修真界最實用的術法之一,溫靈將手掌打開一條縫,發現口紅印子已經沒了,立即便鬆了口氣。
「剛才你這裡髒了,所以我給你用了個清潔術。」溫靈眨巴著眼睛,將手慢慢放下。
路澤笑起來,「原來如此,我還以為......」
「嗯?以為什麼?」溫靈更緊張了。
「我還以為......如果溫靈想摸的話,我可以把衣服脫掉的。」路澤臉上透出一抹赤色,活像個欲拒還迎的大姑娘。
溫靈傻了眼,「啊?」
幾秒後她反應過來,一邊羞紅了臉,一邊憤憤然地捏住路澤的臉頰,「路澤,你實話告訴我,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是不是師父教的?」
路澤點點頭,半點沒有坑了龍開宇一把的愧疚。
「可惡!」溫靈氣得要死,恨不得現在就把龍開宇給揍一頓,教路澤什麼不好,偏偏教這些東西。
她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她天天都和路澤在一起,龍開宇怎麼可能單獨給路澤教導這些呢。
「不過,我剛才從那些沙陀的主人身上,感受到了那面鏡子的氣息。」路澤稍稍嚴肅了臉,將溫靈的注意力吸引到鏡子上來。
「剛才的人?」溫靈朝沙陀離開的方向看去,眼中金光愈發明亮,「確實,走吧,或許找到鏡子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好。」路澤腳下唯一用力,便朝那個方向飛掠而去。
溫靈在這時也沒有說讓路澤把她放下來的話了,她此刻的心思都在鏡子上。
「你說這鏡子到底讓我們進來一趟做什麼呢?」
她問道:「好像什麼寶貝都沒有,而且也沒有危險。」
「確實。」路澤點點頭,也不明白這鏡子的用意。
那些沙陀的方向是徑直離開沙石城的,路澤腳程很快,離開了人多的地方後便御劍飛到空中,緊追上前方的沙陀。
此時,那些人已經跑遠了數里地,將狂躁的沙陀安撫好後,便原地休息起來。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面被包裹嚴實的鏡子。
「老大,這東西真那麼值錢嗎?」
「哼,你懂什麼,這可是中品法器。」
「但不是說它一點攻擊力都沒有嘛。」
「白痴,咱們的交易對象是誰,還缺這麼個攻擊法器,這鏡子是有權有勢的人用來實現心中野望的消遣。」
「什麼意思?」
「鏡子會讀取最近你在心裡盼望的東西,在鏡中世界構現出來,你身處其中會得到這個最期盼得到的東西,當願望滿足後,鏡子就會自動出現,將你帶回現實。」
幾人交談到此,老大眼神一凝,朝後方看去的同時抽出了腰間的長刀。
其餘幾人也將刀抽了出來。
溫靈隨手一揮,便將幾人盡數擊倒。
從那個老大手中搶過鏡子,兩人又聽了遍鏡子的介紹,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路澤之前確實想過要比溫靈高,但沒想到鏡子直接讀取了他上輩子的記憶,把赤星堡搬了出來。
如果被溫靈發現這個就糟糕了。
溫靈沒有把赤星堡和路澤聯繫起來,她還以為自己讀過的書被鏡子還原出來了。
萬一被路澤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就糟糕了。
兩人同時想到,又同時心照不宣的將這件事給忽略了。
摘下包裹鏡子的布條,一道白光閃過,兩人回到了天道空間。
溫靈穿著的衣服重新變回了白衣,還有些遺憾,那件衣裙其實還挺好看的。
路澤挫敗的盯著自己的手,又變回孩子了。
收拾好那些法器,兩人回到了八方谷。
時間過去幾天,這段時間兩人都在潛心修煉。
「師弟師妹,內門弟子選拔的報名要開始了。」姜喜兒結束宗門任務回來時,帶給了兩人一個好消息。
「多謝師姐。」溫靈道謝,和路澤一起來到了報名點。
十名身穿月白衣袍的內門弟子正認真書寫著每一個報名者的姓名。
溫靈和路澤,這兩個剛剛拜入宗門沒多久的弟子過來報名,眾人並不覺得奇怪。
相反,如果他們不來,這才是最奇怪的。
「溫靈!」同樣在排隊的吳水櫻興奮的和溫靈揮手,她身邊的艾夏則點頭算作打招呼了。
值得一提的是,還有一人站在吳水櫻前面,身後背著一柄巨劍,神情冷漠的望了這裡一眼便又轉回頭去。
溫靈回應了吳水櫻後,和路澤站在隊伍末尾,靜靜等待著。
路澤皺眉,「她們和你很熟?」
「挺好的呀。」溫靈點頭,她很喜歡吳水櫻和艾夏,至少比起現代認識的人隔了很遠就低頭玩手機,裝作不認識你的人要好很多。
「哼,我不太喜歡她們。」路澤直白道。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好吧,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喜好。」溫靈笑道:「成為朋友也是要看緣分的。」
路澤看著她,「我和你就很有緣分。」
「是啊,所以我們現在就是朋友啊。」
對於來到這個世界,溫靈既感激又痛苦。
感激的是她能體驗到不同的人生、看不同的風景,甚至懷揣著強大到足以毀滅世界的力量。
但同時她又很痛苦,她是家裡的獨女,父母一定會傷心;好不容易考上大學,卻沒辦法繼續上下去。
溫靈知道自己是個平平無奇的人,甚至有些傻,她要是聰明的話早就清華北大去了。
她才大一,沒有踏入過社會,整天腦子想著的就是怎麼上課玩手機不被發現,哪部番劇又更新了,吃什麼飯,吃飯又要看什麼綜藝。
很少和同學產生矛盾,遇到點委屈就想哭,明明吵架想贏別人的,最後還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不僅是她,這是絕大多數人的現狀。
這樣平凡的她,只是想盡力在這個世界活下去,或許未來能找到回家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