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把事情坦白出來，剩下的就好說多了。
溫靈靠著路澤的肩膀，額頭貼在對方的脖頸上，哭了很長一會兒。
她並不能理解小說中的主人公們為什麼會那麼容易就接受自己穿越到異世界的事實。
誠然她曾經也幻想過穿越，也幻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個極優秀漂亮的人。
但當這一切真的發生在她身上，她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夢醒時分看到古色古香床架時的茫然和恍惚。
而且，路澤現在所見的也不過是龍神的外貌罷了，當他看到真實的自己，還會喜歡嗎？
拿著別人的皮相談戀愛，這樣的事情真的可以被稱為真愛嗎？
溫靈深吸口氣，將眼淚給憋了回去。
在忽近忽遠的朦朧下，她看著眼中滿是擔憂的路澤。
這個少年要是去了現代，那肯定是校園男神級別的存在。
路澤的肩膀處暈開一小片的水漬，「我想，或許我們可以試試。」
「試試？試試什麼？」溫靈眼睛紅紅的望著他。
路澤聲音更為柔和，像是羽毛輕撫過耳廓。
「你還記得那面鏡子嗎？它可以將第一個照鏡子的人吸進去，構建出對方腦海中的世界，我想我們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來驗證你擔心的事情。」
溫靈確實記得那面鏡子。
曾經路澤便被率先吸收進去，所呈現的是他腦海中赤星堡所在的地方，也是長大後的他自己。
如果她腦海中想著家鄉的話，真的會出現不符合這個世界的幻境嗎？
雖然有這樣的疑問，但溫靈想了想，還是點頭答應下來，「好，那我們什麼時候試試？」
「嗯......等從蔡家返回吧。」路澤說道：「我想你還需要時間來平復自己，而且我也不希望你用現在的心情來對待這件事。」
他說著，伸手擦了擦溫靈臉上的淚痕。
那拇指因常年習劍而微有粗糙，蹭在溫靈的眼角有種淡淡的癢意。
溫靈不由眯了眯眼，在路澤含笑的注視下，她伸手覆蓋上路澤的手背，「我真正的樣子肯定是比現在要差上很多的，希望你不要失望。」
「不會的。」路澤先是否定了一下，頓了頓又道：「不過我現在說這些你可能也不會太相信，等到那時候，還是用實際行動更能證明我吧。」
「謝謝。」溫靈極認真的道謝道。
「不用和我這麼客氣。」
剛坦白了這麼多，溫靈沒什麼想要繼續和路澤待下去的心情，她很快便告辭離開了。
路澤靠著門框，直到溫靈拐過拐角才收回視線。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呢......」路澤搖搖頭，「從那天開始，你就一直都是以前的樣子。」
——
時間回到路澤與天道的第一次見面。
他使用了記憶中的一項秘法，將血液滴在溫靈額頭的花鈿之上。
而後，他便來到了一處有蔚藍色無盡海洋的世界中。
那海水不斷上涌，最後匯聚出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那人氣勢如虹，眉目俊逸非凡，明明強大無比，但看一眼卻只讓人有種親切溫暖的感覺，絲毫生不起抵抗之心。
他們談了很多，談到了路澤的靈魂重生、談到了打破虛空、談到了龍神也談到了那群忤逆天道之人。
天道說想要讓他成為新的天道，還說為了讓他回到過去，花費了無數的氣力。
路澤對他所說的話，保持了半真半假的聽從。
天道告訴他，溫靈便是曾經苟延殘喘的龍神從另一個世界拉來的最後底牌，雖然這底牌如泡沫般脆弱，龍神尚未來得及告訴她什麼，就耗盡氣力消失了。
而當時的天道，本來是能夠阻止的。
但他為了將路澤拉回到這個時間點，也消耗了一定的力量陷入了沉睡之中。
最後醒來的時候，已經錯過將溫靈驅逐的最佳時間。
她的靈魂正在和龍神的軀體相互融合，而這樣一個已經半屬於這個世界的靈魂，是無法被強行驅逐的。
在和天道聊過一會兒後，路澤有些驚訝於對方竟然對他所有的提問都做出了解答，雖然真假難辨，但勝在態度是很和善的。
「那麼對於現在的溫靈，你還想要傷害她嗎？」直到最後，路澤終於問出了自己最後的問題。
天道想了很長時間，卻是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反問道：「你呢？你應該知道，她靠近你、陪著你都是有目的的，這樣你也接受嗎？」
「......沒錯，雖然她是帶有目的的，但我也知道，她不會傷害我。」
「盲目的自信。」天道搖搖頭，說道：「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會選擇讓她脫離這個世界，但或許她也能成為這個世界的變數。」
「嗯......只這麼一次變數的話，倒是也能嘗試嘗試。」
他低聲地咕噥了一句，最後嘆了口氣，提醒道：「你現在喜歡的她，到底是她的靈魂還是她的身體和外貌？」
「有什麼不同嗎？」路澤歪了下腦袋，「你是想說，她自己的靈魂和這具身體是不一樣的？」
「是啊，她的靈魂長相併不美。」天道露出淡淡的笑容，「我可以幫你這麼一次，在你眼裡，她會變成靈魂的外貌，怎麼樣？想不想與我對賭。」
「賭什麼？」
「你若是只喜歡她的外貌，那要不了多久，就會厭惡那平凡的長相；你若是喜歡她的靈魂，那就算你贏，我告訴你世間的真相。」
天道緩步向前走來。
路澤思索了片刻，說道：「好，我跟你賭。」
「你不問問，你若是輸了會怎麼樣嗎？」
「放心，我不會輸。」
路澤的雙眼注視著天道抬起手來，對方輕點了一下他的額頭，他的雙眼便陡然感覺一陣清涼。
視線之中的景色沒有發生變化。
「賭約已成，那麼之後再見吧。」天道稍一推手。
路澤便感覺自己的身體驟然向後倒退起來，只眨眼功夫，他便回到了房間之中。
床上躺著的少女仍然熟熟地睡著，然而面容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那頭素白的銀髮變成了黑褐色，原本傾城絕艷到不真實的面容也變化成了一個普通女孩的模樣。
她只算清秀，卻給了路澤一種極為真實的感覺。
終於......他伸出手去，輕輕碰了碰少女的面頰，「我終於見到你真正的模樣了。」
路澤低聲笑著，這不是很漂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