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在圓桌的兩側,溫靈由著他們打量,像是在看兩個調皮的孩子般,縱容而溫和。
很快,邵清遠清了清嗓子,「您、您想和我們聊什麼。」
「事實上,我想知道如今的時間。」溫靈開口,「只有確定了時間後,我才能更清楚的了解到現在的情況。」
秦川將金瀾國的年曆說了出來。
溫靈微微頷首,「居然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啊,無論是誰都無法阻擋時間的腳步,或許只有我這樣的意識還能堅持著等到如今吧。」
「您所說的和天道的戰鬥到底是......」
「很簡單,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曾經帶領我的子民們對天道發起了攻擊。」溫靈的表情仍然沒什麼變化。
她就像是在和朋友分享平常見聞般隨口說道:「但很遺憾,從龍族在萬峰森林盤踞這點看來,我們是失敗了的。」
「不是,你們為什麼要攻打天道?」秦川和邵清遠都很不理解。
他們是修者,自然在腦海里根深蒂固的是天道的不可違逆性。
乍一聽到龍族反抗天道,第一個感覺就是震驚。
「因為.......」溫靈微微皺起了眉,「天道瘋了。」
「瘋了?」
「沒錯,他瘋了,事實上,龍族在很久以前是天道的使者,負責向問靈大陸傳遞天道意願,並且處理所有阻礙天道的人。」
溫靈聲音溫和地訴說著過往,「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天道又變得不對勁起來,他經常性的向問靈大陸傳遞錯誤的天道意願,並且情緒開始走向極端。」
「我很難想像,一直將問靈大陸上的生靈當作自己孩子來呵護的天道竟然會變得那麼......那麼瘋狂。」
「呃,他做了什麼?」
邵清遠幾乎是機械性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溫靈嘆了口氣,「他先是將大陸的靈氣變得稀薄,修真者的修煉速度驟然放緩;其次他毀掉了大陸幾處最為龐大的靈石礦脈,進一步減少靈氣、阻礙人類的修行。」
「為什麼???」秦川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這、天道為什麼這麼做?」
「起初我並不知道,直到第三步計劃開始實施。」
溫靈說道:「你們知道的吧,渡劫境的修者登峰造極,逆天抗劫,渡劫成功,飛升仙界;渡劫失敗,修成散仙。」
秦川和邵清遠齊齊點頭。
「在靈氣沒有減少的時候,人類每隔幾百年便會有一人成功飛升成仙,來到仙界成為除天道之外的至高存在。」
「第三步計劃便是殺死、不,或者說讓他們成為天道的養料更為妥帖一些。」
溫靈閉了閉眼,似乎現在說起那些事,還是會讓她有種徹骨的恐懼感,「天道吸收了那些人的血肉,讓自己的力量進一步提升。」
「他似乎並不滿足如今的現狀,或者說他好像在恐懼有什麼東西要搶走他的位置一樣,他害怕人類中出現的閃閃新星,因此他減少了靈氣、摧毀了靈脈......」
「他甚至想派我們去問靈大陸大肆屠殺,那種恐懼仿佛要把所有人都殺光才能夠平息一般。」
秦川和邵清遠咽了咽口水,「所以呢?」
「我並不想那樣做,就算是天道也不該隨意決定問靈大陸眾生的未來......所以我們便和他開戰了。」
溫靈不再繼續說下去了,似乎這個意識也有疲憊的時候。
她向後靠在椅背上,閉目休息了一會,但她的疲憊並未改善,反而身體越來越淡。
秦川和邵清遠對視一眼,不知道該如何消化剛才得到的巨大衝擊。
修者們崇拜信仰的天道要毀滅問靈大陸,而被眾人恐懼的龍族竟然為了人類和天道站到了對立面上。
這說出去誰會信?
不被封一個離經叛道就算好的了。
邵清遠斟酌了一下詞彙,「那個溫前輩,事實上,這對我們來說,還是有點太、太難以接受了。」
「嗯,沒關係,你們無需在意我的話,只不過太久沒有見到可以交談的人了,有些興奮罷了。」溫靈重新睜開眼睛,金色的雙眸也有些暗淡下來。
秦川不由擔心道:「您沒事吧前輩,我怎麼覺得你快要消失了呢?」
「我只是一道意識,還未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原因只是因為之前陷入沉睡,而你們的踏足喚醒了我,最後一點力量也快要使用完了。」
「那您的本體呢?我是說真實的您現在在哪呢?」
「嗯......既然龍族已經失敗,那作為發起者的我肯定是死了啊。」
溫靈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膀,「我只是一道她在大戰前留下的意識,不知道之後是如何發展的,但看當時天道的狀態,如果他還在的話,肯定會繼續實施自己的計劃的。」
「什麼計劃?」
「毀了問靈大陸。」溫靈說道:「所以你們沒死的話,可能是因為天道和我們兩敗俱傷,甚至也可能隕落了吧。」
兩個正道修士震驚到無以復加的程度,但也幸好他們的年紀比較小,還能在驚愕中接受這個『天道隕落』的消息。
如果換成任何一個年紀大一些的修者,他們絕對會當場氣得吐血,並且和溫靈血濺五步地。
溫靈則保持著平靜淡然的表情,又和他們聊過一會兒,才遺憾地嘆了口氣,「看來,我該離開了。」
而幾乎就在下一刻,她的身體崩然碎裂成無數金色的光芒,光芒中似乎有龍吟聲響起,在大殿中迴響著,久久無法平息。
在邵清遠認真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完整複述出來後,溫靈和路澤的表情都變得很是精彩。
尤其是溫靈,她的表情可以說是精彩到難以言喻了。
以至於邵清遠都有些擔心起來,「喂,你沒事吧,不會被這麼勁爆的消息給嚇到了吧?」
「沒有......」溫靈搖搖頭,喃喃道:「沒什麼。」
而就在此時,邵清遠這才認真地盯著她看了起來,最後摸著下巴,「不對啊......我為什麼越看越覺得你有點像.......溫前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