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鯉最懂她了,知道她這不是給自己排面,是給大寶和許珏排面。
之前,因為假的九亭先生呵斥了大寶,好多夫子和縣學的學子們都對他有些看不上。
現在,真的九亭先生要收他們為徒,便是揚眉吐氣,打這些人的臉。
棠鯉心中念著她的好意,也將這件事風光大辦起來。
大寶和許珏知道九亭先生要收他們為徒後,都開心地不得了。
很快,整個河東縣都知道九亭先生要收衛子昂和許珏為徒的事。
「衛子昂和許珏是縣試的第二第二,又得九亭先生青睞,確實是真才實學啊。」
「當初那假的九亭先生還當眾呵斥衛子昂,肯定是為了表現自己的不同見地,譁眾取寵罷了!」
「我們都被那冒牌貨騙了!」
「騙得最慘的是秦家吧,秦家把那冒牌貨當老子一樣供著,還整日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結果到頭來一場空……」
「錢財兩失,錢沒了,那秦文軒明明能入縣學卻不入,被耽擱這麼久。之前所謂的河東天才,結果成了一個笑話。」
「秦家都沒面子待在河東縣了吧,據說要搬走了。」
拜師那天,不少人來觀禮。
棠鯉邀請的都是一些熟悉的人。
朱縣令,江老爺,卓舒和江承寶,幾個對大寶、許珏很好的同窗和夫子。
這些人,其實都很高興,要知道能見一面九亭先生有多難,他們是沾了棠鯉的光啊。
杜青魚坐在首位。
她一身男裝紅衣,五官嬌艷,俊逸逼人。
棠鯉看著,都不得不感嘆一聲『禍水』。
這要是個男子,也不知道叫多少少女丟了心。
這般驚才絕艷的女子,也不知將來花落誰家,棠鯉甚至覺得,沒人能配得上她。
大寶和許珏,今天都換上了白色長袍,兩個小少年的五官都生得十分精緻,眉眼清俊,臉上稚氣未脫,但是卻透著沉穩,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兩個小少年同時給杜青魚拜了三拜,然後奉茶。再叫一聲『師父』,這禮便成了。
眾人為他們鼓掌,為他們高興。
拜師禮成。
棠鯉放了三十六個禮花,這般手筆,河東縣都是數一數二的。
朱縣令尋著機會,和杜青魚說了幾句話。
奈何他的才學,在九亭先生根本不夠看,聊了兩句,就溜了。
不過,是很開心的溜,和九亭先生論過道,夠他吹一輩子的牛了!
江老爺也很是震驚,他經常來衛宅拜訪,經常和杜青魚碰上。
他真沒想到,杜青魚居然是大名鼎鼎的九亭先生。
他突然想起,自己開的錢莊還有杜青魚的題字,這就是說,九亭先生給他題過字!
江老爺也樂呵呵地走了。
跟著棠鯉,他可沒少沾光,運氣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因為這一場轟動河東縣的拜師禮,所有人都知道九亭先生的居所,時常上門拜訪,九亭先生全部拒之門外。
不過,總有那執著的,想要偷偷潛入她家中,抑或是她一出門,就偷偷跟上,這也就罷了,畢竟有千山在,沒人能近得了她的身。麻煩在於,那些人知道她和棠鯉的關係,時常爬進棠鯉家,讓人不厭其煩。
「小鯉,我想帶大寶和許珏出去走走。」杜青魚道。
「青魚,沒關係的,待我請兩個護院,就清靜了。」棠鯉道。
「不只是因為這個。大寶和許珏這兩孩子很聰慧,一點即通,但是所學,畢竟是書本上的,見識有限,我想帶他們出去見識見識,學以致用。」杜青魚道。
她從小被她師父收養,幼年時候便跟著師父走遍名山大川。
她能受人景仰,並非天資聰慧、好讀書,還因為見多識廣。
棠鯉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去多久?」棠鯉問道。
「兩年吧。」杜青魚道。
兩年……
一想到兩年看不到大寶和許珏,她心裡就空落落的。
捨不得啊。
但是,她得為兩個孩子計深遠,不能因為自己捨不得,就不讓他們成長。
所以,再不舍,也要捨得。
「小鯉,你放心,有我在呢,他們是跟著我,我絕對保證他們的平安。兩年後,我給你帶回來兩個翩翩少年郎。」杜青魚一臉認真道。
這確實是讓棠鯉最放心的地方。
她相信青魚。
棠鯉點了點頭。
兩個人把這件事告訴兩個孩子。
大寶和許珏其實也很糾結,他們想去見識見識,但是又捨不得棠鯉……
「娘親。」大寶揪著棠鯉的衣角。
棠鯉看著高到自己脖子上的少年,摸了摸他的腦袋。
「我們大寶長大了,該出去走走了。無論走到哪裡,都要記得,娘親會一直在家裡等著你們。家一直在。」棠鯉道。
大寶重重點頭。
大寶離開後,許珏也進來了。
大寶和許珏小時候,都是倆小包子,很可愛,現在長大了,五官也變化也出來了。
大寶生得溫潤一些,許珏的五官則往凌厲了長,因此兩人年紀差不多,看著許珏成熟一些。
「姐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大寶的。」許珏認真保證道。
棠鯉摸了摸他的腦袋:「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你和大寶一樣,都是我的孩子。」
許珏鼻子一酸,點了點頭。
從他來到這個家,在這個家待了這麼多年,姐對他一直很好,把他當作一家人,大寶有的,他全都有,從來沒有區別過。
但是,大寶是本來就在這個家,棠鯉是他的娘,兩人是母子親情。他不一樣,他是後來才進來的,所以,他對棠鯉的感情,還多了一份感激。
許珏的眼眶發紅,露出一個笑:「姐你放心,我和大寶都會平平安安的。」
棠鯉點了點頭。
宴小端沒有跟著去,主要是這傢伙懶,不想過風餐露宿的日子。他的從大寶和許珏的小廝,變成了二寶的小廝。
杜小白捨不得三寶,於是撒潑打滾地留在了衛家,弄得杜青魚真是又氣又笑,只得拎著他耳朵臭罵了一頓。
轉眼到了分別的那一天。
杜青魚帶著兩個孩子上了馬車,兩個小少年掀開兩側的帘子,伸著腦子往外看著,朝著二寶和三寶揮手,滿臉不舍。
他們遺憾的是,在離開的時候沒有見到棠鯉。
他們不知道的是,一道纖細高挑的身影站在河東縣的城樓上,看著他們的馬車跨出河東縣,然後遠去。
風吹起她的衣裳,夕陽映照著她滿臉的不舍。
之後的時光,荏苒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