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槐序從後面探出腦袋,溫熱的氣息在耳邊吹拂:「鳶鳶,我們繞到後面去,他們這裡人數不少,看樣子,這會兒應該已經睡下了,剛好可以摸進去看看情況。」
兩人鬼鬼祟祟的在林中穿行,期間還遠遠看到了先前那個穿裡衣的男人,站在草叢間,哼著淫詞艷曲。沈虞鳶還沒看清,就被紀槐序從身後一把捂住了眼睛,好半天才鬆開,再看去,就只能看見一個優哉游哉的背影。
沈虞鳶忍不住吐槽:「有什麼好捂眼睛的,沒見過男人,難道還沒見過繡花針嗎?」
紀槐序一噎,一張俊臉迅速張紅,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可是嘴唇翕張了半天,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默默後退了一步。
衣擺摩挲,在草葉間擦出一點聲響,那男人猛然回頭,面露警覺:「誰?誰在那裡?」
沈虞鳶大氣不敢出,一隻手的手心裡,悄悄出現了一枚閃亮的銀針。
男人四下張望了一會兒,狠狠往地上淬了一口:「這他娘的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能有人上來?連個娘們兒也沒有,真他娘的晦氣,下個山還要去請示。給的多,花不出去幾個子兒,有什麼用?要是真有人來也不錯,來幾個小娘們兒解解悶……」
他罵罵咧咧的說著,轉身又走了。
沈虞鳶面無表情的從一片陰影中站起來,揚起手,指尖的銀針瞄準了眼前的後腦勺,蓄勢待發。
紀槐序站起來,一把按住她的手,好聲好氣的安慰:「鳶鳶,鳶鳶,別激動,以後有的是機會,不急,不急啊。」
沈虞鳶回以一個溫柔的八顆牙標準微笑:「沒逝的,不會有逝的,我下手輕輕的,就一下下,不疼的。」
「誒誒誒,別,留著還有用呢,不要打草驚蛇了。」
沈虞鳶反手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瓶子,笑意盈盈:「半夜起來解手,不小心被蛇咬了,慘死於蛇口,很合理吧?」
「合理,合理,但是……」紀槐序平時舌燦蓮花的,遇到她卻總是說不出話,突然一瞬間就想通了,鬆開手:「也行,那你去吧。要我去制住他嗎?」
沈虞鳶這會兒卻冷靜下來了,仔細分析道:「這山上都是男人,除了房子不會建,其他什麼都建,當你發現一隻蟑螂的時候,說明已經有無數蟑螂了,我不信這裡只有他一個垃圾,說不定這群人就禍害過幾個女子,我要仔細想想,一網打盡。」
她捏著那個藥瓶,視線在周圍逡巡:「你說,他們在山上喝水靠什麼呢?水井?」
紀槐序被她一網打盡的策略弄的一愣一愣的,雖然他已經基本確定這個山寨在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但也只是想著再暗中探查一番,探清底細後再想法子,最好是能找到什麼證據,一舉殲滅。
但沈虞鳶不一樣,她的想法很簡單,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殺光了就沒有後患了。
「等一下,鳶鳶,會打草驚蛇的,要是一下子都殺了,他們背後的勢力肯定會有所警覺,到時候我們就很難把他們斬草除根了。」
沈虞鳶從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哼,她不是不懂,只是忍不住,把藥瓶揣回懷裡,她看著前面早已空無一人的小路,皺了皺鼻子。
紀槐序知道,這是她有點煩躁的表現。
「走吧,再走一段,就到他們後方了,我們潛進去看看。」
山寨的後方是一片密林,兩人一腳深一腳淺的踩過去,沈虞鳶往身上撒著驅蟲粉,往前一看,瞳孔微縮。
一個小型江湖門派,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土匪窩,茅草屋後面,居然還藏著這麼一大片營地,駐紮著大片帳篷,肯定不簡單。
紀槐序看他們帳中沒有點燈,從懷裡摸出迷香來,正想點燃,被沈虞鳶一把止住,夜間山上風向不穩定,這迷香點起來,不知道先迷倒誰呢,她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裡面是一粒粒蠟球,又掏出一個彈弓,得意洋洋的沖他挑眉。
將蠟丸用火一點,往帳中一彈,外面那層蠟化開後冒出縷縷白煙。紀槐序會意,接過紙包,有樣學樣的往帳篷裡面彈蠟丸。
等了一會兒,沈虞鳶從草叢裡站起來,揉揉酸痛得腰,大搖大擺的進去了。
紀槐序溫順的跟在後面,有她在,好像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從前在他心裡,這樣的夜探是危險而隱蔽的,要小心謹慎才能全身而退,但對她來說,卻很好解決。
沈虞鳶從不打無準備的仗,如果要做一件事,就一定要萬無一失,這是他們的家訓,治病救人,不開無把握之藥方,不行無把握之醫術。
就算她再厭惡家裡的安排,她也不得不承認,她早已被那個潮濕之所,醃入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