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鳶壓下他的手,走上前低頭看了看,嫌棄的搖搖頭:「多大人了,也不做腋下管理。」
「腋下管理是什麼?」
「哥!這是問問題的時候嗎?」
「哦,」林成撓撓頭,伸手去拖歸硯「整屋裡去?」
「不用了,」沈虞鳶擺擺手「扔著吧。」
林驚鵲急切的抓住她的衣袖,眉心攏起:「沈莊主,這是怎麼了啊?我爹他……」
「放心,我剛剛和他開了個小玩笑,沒事的。」
她隨手往歸硯嘴裡彈了一個藥丸,嘖嘖稱奇:「他武功還蠻好的誒,這麼久才毒發,症狀也不算很嚴重。」
大致聽明白髮生了什麼的紀槐序坐在石桌邊慢條斯理的到了一盞茶,湊到鼻尖輕嗅,鼻翼微微聳動,隨手推開茶盞。
這茶葉不怎麼樣,茶香中又混雜了草木菸灰味,和沈虞鳶院子裡的差遠了。
「鳶鳶用的什麼毒?」他可還記得,方才她出手教訓那幾個出言不遜的江湖人士時,那銀針讓他們登時跪倒在地,護著那有針粗沒針長的玩意兒哀嚎。
這針……不能是同一批吧?
沈虞鳶撇撇嘴:「沒什麼的,只有一點點,每月吃一粒解藥就行。」
林驚鵲聞言,眼淚汪汪的抱住了她的手臂,吸吸鼻子:「嗚嗚沈莊主……你真好(┯_┯)」
她拍拍林驚鵲的手,塞給她一個藥瓶:「喏,一個月一粒,吃完就好了。如果你不忍心,搓一搓捏成個大的給他吃了。」
林驚鵲摸著眼淚接過,藥瓶里的藥丸碰撞,發出清脆的響,其實並沒有幾粒。
「他應該快醒了,醒了讓他多喝點水,我不想挨打,先溜了。」
「等一下!」林驚鵲一把拉住她「沈莊主,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的大恩大德我實在是無以為報……」
紀槐序在一邊警覺的插話:「做牛做馬可以,以身相許可不行啊。」
林驚鵲:……該死的,剛剛醞釀好的情緒都被打斷了啊啊啊可惡!
她意興闌珊的鬆開沈虞鳶的手臂,湊到她耳邊小聲蛐蛐:「沈莊主,你以後一定還會有新的面首的,對吧?」
沈虞鳶也小聲回應:「他才算不上什麼面首。」
「那我努努力,給你搜羅各地的美男子,你喜歡啥樣的?」
「要求不高。」
林驚鵲表示洗耳恭聽,邊上滿臉不高興的紀槐序也悄悄豎起耳朵。
「一米八以上,身高腿長,長相帥氣,情緒穩定,多才多藝,有車有房,對我愛護有加,深情專一,戀愛腦是男人最好的嫁妝。」
林驚鵲伸手把驚掉的下巴收回去,默默轉身:「這份恩情要不還是來世再報吧。」
「害,其實很好實現,找幾個身高外形都符合的面首養著唄,有錢能使鬼推磨,愛不愛,都是可以裝出來的。」
「嘶——這,」林驚鵲想了想,沈莊主果然通透,說的都是至理啊。
她捏了捏拳:「我一定會努力賺錢的!」
「好。」
是日夜,紀槐序的房中又出現了紀辛的身影:「公子,海馬找到了,需要屬下帶過來嗎?」
紀槐序擺擺手:「不用,歸硯那邊,你讓他做好準備。」
「可是,您身上的毒……」
「不著急。」
「是。」
「去查一下,江南官宦中,名下經營茶莊的有哪些。」
「是。對了,蘇家那邊派人到府上探聽消息了,紀實待不住了,問您什麼時候回去。」
紀槐序懶洋洋的哼唧一聲:「讓他等著吧,給他漲五倍月例,就說我要晚點回去,」
紀辛沉默了一會兒,猶豫的不停偷瞄他。
「嗯?」
「那什麼,要不然,我和紀實換一下也行啊。」
「嘶,說起來,勇毅侯府的小公子入宮伴讀了吧?我們之前……」
「呃,公子我突然想起來我出來的時候,忘記和紀念紀祿說再見,我就先回去了。」
紀槐序聲音涼涼的:「不著急,他們要是生氣了讓他們來找我,把錢留下吧。」
紀辛撇了撇嘴,不情不願的從懷裡掏出幾張銀票,抽了一張給他,然後轉身就走。
「等等。」
紀辛眼睛亮晶晶的轉過頭。怎麼,公子是於心不忍要把月例還給他嗎?
「怎麼不和我說再見?」
紀辛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蔫巴巴的扔下一句再見,跳出窗戶就消失在黑夜裡。
第二天,沈虞鳶垂頭喪氣的爬上馬車,準備啟程前往京城。
紀槐序坐在她身邊,掏出一張銀票,隨手塞到她手裡。
「誒?哪來的?」
「昨天晚上撿到的。」
沈虞鳶仔細看了一眼,驚了:「我嘞個一百億,這張銀票可是足足五十兩銀子!夠一個普通家庭過兩年了,你哪裡撿到的?」
「就……回房路上。」
沈虞鳶狐疑的上下打量他:「真的?咱們不是住一個院子嗎?怎麼就你撿到了,而且你也看不見啊。」
「回房時一陣風來,吹到臉上了。」
沈虞鳶捏著那張銀票翻來覆去的看,摸著下巴思考:「嘶,不應該啊,什麼銀票會出現在我們院子裡,難道……天吶總不能是我掉的吧?」
她悚然一驚,從身上各個角落裡摸出銀票,一張張數起來。然後鬆一口氣,又鬼鬼祟祟的重新塞好。
「還好還好,不是我掉的。空青!你去問問他們,有沒有人掉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謝初歲打著呵欠,爬到車廂里,逕自摸走一塊桂花糕:「姐姐,他們哪有這麼多錢啊,殷孽哥哥還可能有點積蓄。」
沈虞鳶想想也是,探出一個腦袋,輕聲吆喝:「有沒有人丟了錢?有人丟錢了嗎?五十兩哦?沒有嗎?」
她眼珠子轉了轉:「沒人丟就歸我了哦?」
微風輕拂,無人應答。
她滿意的坐回去,喜滋滋的把銀票放好,一扭頭看到紀槐序在邊上若有所思的樣子,心情極好的在他眼前揮揮手:「怎麼了?」
「沒什麼……」
他只是在想,自己給暗衛開的月例,是不是有點太多了呢?
痛失五十兩的紀辛:(T^T)
馬車晃晃悠悠的行在路上,官道漸漸變窄,地面逐漸崎嶇,日色被流雲遮拂,遠方的路一眼望不到頭,好像永遠到不了目的地。
竹林瑟瑟,落日蕭條,沈虞鳶坐在馬車裡,口中含著一片陳皮,神情懨懨。
天殺的,誰知道來了古代還帶暈車的呀!這附近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到湖茗城,以至於她甚至不能停下來休息休息。
紀槐序手裡捏著一根竹條,用砂紙細細打磨著。他看不見,他最初做的那根簪子,被嵌上了一粒粉白寶石,牢牢落在沈虞鳶的發間。
謝初歲手裡玩著沈虞鳶垂落的頭髮,看看紀槐序手上逐漸成型的髮簪,又看看沈虞鳶發間的竹簪,脆生生開口:「紀哥哥,你為什麼一直坐在馬車裡呀?」
別的男人不是趕車就是騎馬,只有他氣定神閒的坐在馬車裡,不是喝茶品茗,就是琢磨他手裡的竹條。
沈虞鳶含含糊糊道:「你瞧你紀哥哥那樣兒,是能騎馬呀還是能駕車呀,別半道上毒發了我就謝天謝地了。」
「是啊,我離不了你姐姐。」
「yue~你別這樣,我想吐。」
「離了你,我若是毒發,可就沒人能救我了。」
「我知道,但是你……嘖,勸你謹言慎行。」
「吾日三省吾身,吾沒有錯。」
「……抽象玩多了,還是被世界抽了。抽象能陪我一輩子,如果你也願意,那我以後就不抽象了,抽你。」
紀槐序低低笑起來,笑著笑著,神情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