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恩殿。
寧其湛剛翻開新的摺子,一護衛打扮緩步走進殿內,在距離案桌一丈遠處停下。
「參見太子殿下。」
寧其湛嗯了聲,心思全都在摺子內容中,沒有分心給對方一眼。
他剛提起筆蘸了蘸墨,準備批改,殿內再次響起聲音。
「連小爺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笑音帶著熟悉的調侃,寧其湛筆尖一頓,墨汁凝成珠落下,暈染了一片,正如他此刻的心情,欣喜瞬間在瞳眸暈開。
「毓初!」
寧其湛擱下筆,迅速起身,走到他面前,激動地握住他的肩膀。
寧毓初反握住他的手臂,眉眼笑意張揚:「太子老兄,是我,我回來了。」
寧其湛連連點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寧毓初目光掃過他消瘦的臉,心裡的喜色散去了一半,不忍道:「老兄,你瘦了很多。」
寧其湛也在打量他,拍了拍他的肩,感慨道:「你長高了,也壯實了,還是江南的水土養人。」
寧毓初立馬接道:「回頭你也去江南待一段日子,指不定能養得白白胖胖。」
白白胖胖?
這是什麼形容?
寧其湛哭笑不得道:「等以後有機會,我也去江南住上一住。」
誰都知道,短期之內,他根本離不了帝京。
寧毓初內心湧起幾分惆悵。
他甩掉多愁善感的情緒,切入正題:「小爺聽說恭順侯和安王都進京了?」
寧其湛眼角的笑意斂起,抬手讓他坐下,轉身淨手泡起了茶。
「他們聽說皇爺爺病了,便開始蠢蠢欲動。」
寧毓初冷嗤一聲:「安王小爺是沒見過,但恭順侯那一家,小爺小時候倒是領教過,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像是聞到肉香的蒼蠅,怕是會死賴在帝京不走。」
寧其湛輕笑出聲,再嚴肅的話題,這小子總能侃笑輕鬆起來。
茶葉在熱水中,漸漸舒展開身姿,泛出碧青色的茶色。
寧其湛合上茶蓋,收回手將果盤推到他面前,才緩緩道:「其實我最擔心的並非是明面上的這兩股勢力,而是暗地裡的黑手。」
寧毓初剛剝了顆荔枝,聞聲指腹一頓,眯起眼問道:「還有其他人?」
寧其湛頷首:「還記得當年陷害你的人?」
寧毓初把果殼扔在盤中,挑眉道:「你一說這個,小爺就來氣,現如今爺還擔著刺殺皇爺爺的污名,不止這個,安國寺遇刺的兇手,至今還無聲無息。」
寧其湛讓他稍安勿躁:「這些年,我一直在查這些案子,雖掌握的信息不多,但顯然這兩件事是同一伙人所為。」
茶香溢出蓋子。
寧毓初先拿過茶壺為太子老兄倒了杯,邊倒邊道:「所以這便是你說的暗中勢力?」
「不止。」
「不止?」
在皇弟微訝神色中,寧其湛點頭繼續道:「還有三年前江南刺殺的幕後主使。」
寧毓初這才想起來,調侃道:「咱們弟兄倆可真是多災多難,就是不知道,這一路阻擾小爺回京的,是哪一撥魑魅魍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