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闆娘聞言恍然，隨之自嘲笑了聲：「莫怪這不是初一十五，大儒怎麼會過來？原來是你找來的，譚浩色啊譚浩色，你這是把僅有的聰明都用在了我身上，真是夠狠心的。」
這面孔看起來好陌生，她都快不認識他了。
譚浩色高抬起下巴，不再言語。
他這一番自爆，就已將柏前程偷錢的嫌疑洗淨。
寧毓初原本還準備了幾個問題，沒想到他倒是坦誠得痛快，省得自己多費唇舌。
他對趙捕頭揚唇道：「這位差爺，這來龍去脈可都聽清楚了吧，我們這柏同學跟這盜竊一案一點關係都沒有。」
眾人還震驚在這一場家庭倫理里，聽到寧毓初這番話才回過神，柏昀幾人立即嚷嚷道：「就是，我們書院的人行得正坐得端，根本不會做出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可別血口噴人，隨便冤枉好人！」
趙捕頭也沒想到是這樣一場烏龍，他訕訕一笑，轉身對木老闆娘道：「你這是屬於家庭財產糾紛，官府管不了，既然錢的下落找到了，那我們就不久留了。」
說著，趙捕頭向楚副院長拱了拱手，便帶著人離去。
衙門的人走後，庭院空出一大片位置。
明明要入夏了，卻覺得有幾分涼意。
此時眾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木老闆娘和譚老闆身上。
木老闆娘這輩子從沒有這麼丟人過，像是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狠狠扇了一巴掌，從臉頰火辣辣痛到了心裡去。
她羞惱地道：「你就不怕我休了你！」
譚浩色眼眸浮起抹難過，很快就沉了下去，他面色無波道：「隨你。」
木老闆娘雙眸滿是惱恨和失望，她連連說了幾聲：「好，好，很好！」
她轉身扒開人群，衝進中堂，拿過案桌上的白紙，執筆蘸墨，手指輕顫地在紙上寫著。
有好事的學生探頭探腦後回來：「木老闆娘在寫休書也！」
譚浩色再次垂下頭，雙眼盯著腳尖，不發一言，好像一棵枯樹，失了生機般。
下一刻，木老闆娘拿著紙恨恨拍在他胸口：「給你！是老娘不要你的！」
話落，她摔袖轉身，卻在出圓門時，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休書輕飄飄地在半空中打了個旋，才平平落在地上。
譚浩色在離去的腳步聲中，緩緩蹲下身，將休書拍了拍，似乎要將上面的灰塵拍掉。
然後他看都沒看，就折了折，放進了懷裡。
他抬首，對柏前程的方向拱手致歉道：「連累你了，對不住，還請你不要責怪木娘，都是我的錯。」
他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錢袋放在柏前程手裡：「聽說她弄壞了你的東西，不知道這錢夠不夠，你暫且拿著，往後我賠給你。」
不待柏前程回應，他又朝楚副院長的方向拱手道歉道：「打擾你們了，真是抱歉，希望副院長和老師們海涵。」
說完，他又深深向眾位師生鞠了個躬，才步履虛浮地走出書院。
元逸飛撓撓頭：「這真是個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