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變故來得突然，楚副院長來不及多停留，只能讓元逸飛留下來帶鍾霖佑去醫館，自己則是先帶著眾師生前往比賽場。
出了這麼大的事，江南書院精神委頓，沒了早上的昂揚熱情。
不少書院的院長過來與楚副院長寒暄，寬慰他，也不乏幸災樂禍，只是在這種事前，大多收斂著，只是偷樂少了個勁敵。
洛竹書院身穿清一色的紫色鳶尾花衣袍，當他們路過江南書院時，洛竹書院的院長誠摯地表示了惋惜。
「聽說連手也毀了，這以後還怎麼參加科舉？我聽說崇川最大的醫館有位名醫，你們趕緊帶他去看看，說不定還能把手救回來，不然以後這人生也沒了。」
楚副院長心痛道：「是啊，我已讓人帶他去了，希望能來得及。」
這時，一位學生從洛竹院長身後走出，他朝楚副院長彬彬有禮地拱手道：「老師，學生是昌通文，去年與柏同學比試後仍覺意猶未盡，今年原還想與他再切磋一番，不想聽聞他雙眼失明的噩耗，學生甚是悲痛，願老師能幫學生轉達祝願，願他能夠堅強起來，不要被磨難打倒。」
楚副院長點頭：「真是好孩子，老師會代為轉達的。」
昌通文斂衽再作揖退下，在院長帶領下緩緩走過觀眾席。
他餘光瞥到宗銳和柏昀雙眼通紅的模樣，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忽然感覺到一道視線，他撇了撇頭，就與一氣質卓絕的少年對上視線。
他知道，這是江南書院未參賽、卻因容貌受人追捧的學生，姓寧。
不知為何，這位寧同學的目光有種令他無所遁形的錯覺。
他微微一笑就收回視線，走向自己的位置。
寧毓初沒有理會他，徑直走到楚副院長身側，低聲道：「副院長，借一步說話。」
一刻鐘後，所有書院的人都到齊了。
主持人立在台前，看向江南書院的席位：「聽聞參加繪畫賽的鐘霖佑同學出了意外，不能參賽，不知江南書院是就此棄賽還是更換人選？」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江南書院上，等待著他們的回答。
柏前程是他們書院最拔尖的作畫天才，出事後，他們勉強找了個人替換，如今再出事，恐怕就算再推舉一人出來，也只是濫竽充數，成不了什麼氣候。
寧其湛浸淫在帝京朝堂多年的他，一聽此事，便知裡頭的腌臢。
他沒想到在自古以來默認最為乾淨純粹的書香聖地里，也會發生這種事，他內心不免沉重。
難道大昭的根已經爛得這般徹底了嗎？
只是表面看上去還欣欣向榮罷了。
楚副院長起身，朝主持人拱了拱手，朗聲道：「江南書院不更換人選，還是由鍾同學出賽。」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
人不是受了重傷嗎？怎麼還能參賽？
這時，一人戴著紗帽走到台前，在眾人注目下，他抬手拿下紗帽，露出光潔無暇的臉。
正是鍾霖佑。
他朝呆愣的主持人拱手道：「學生無礙，可以參賽。」
有人吃驚，有人遺憾，還有人不解。
更有人，驚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