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將下午的課改為自習。
她走出房間,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站在屋外,透過窗子看向裡頭的人。
寧毓初兩腳翹在桌上,毫無坐姿地手執書本,念念有詞地背著。
「人之初,性本善……」
全神貫注,絲毫沒有發現她的容嬤嬤凝視。
唐黎終於體會到,為何讀書時,老師那麼喜歡站在窗外偷看學生讀書。
這種滋味簡直不要太贊了!
寧毓初下午背,走路背,就連吃飯也拿著書在看。
到了晚上,十分困頓,他讓青秋準備了一盆冷水。
這麼冷的天,潑上一臉冷水,立馬就打了個激靈。
但有時候,真正困的時候,連溫度也刺激不了。
寧毓初打了個呵欠,眼皮像是黏在一起,快要睜不開了,頭一點一點的,眼看下一刻就要栽倒在書頁上。
世子從未受過這樣的苦,青秋無比心疼,隨後他掏出了銅鑼,哐哐哐砸起來。
寧毓初立馬被嚇得清醒了,抹了把臉,立即翻開下一頁,繼續搖頭晃腦地背起來。
「稻粱菽,麥黍稷,此六穀,人所食……」
這一夜,唐黎睡得十分香甜,渾身筋骨都得到了放鬆,無比的舒服。
她懶洋洋從床上起身,和風帶人進來伺候她洗漱換衣。
洗臉時,她問道:「世子那邊可有動靜?」
和風捧著乾淨的布遞上,回道:「聽聞梁王世子屋裡的燈火一夜未熄。」
唐黎意外地頓了下,忍不住笑了聲:「看來世子很用功。」
薰風撇撇嘴:「奴婢倒覺得他這種臨時抱佛腳,隨時可能會被踢倒。」
唐黎手指在半空中畫了個圈:「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
她按著往日的時辰過去,人還未進屋,就與等在院中的人碰了個正著。
她抬爪打招呼:「世子早啊!」
寧毓初頂著加重的黑眼圈,腳步虛浮地走過來,一把將她拉進屋:「不早了!爺已經等你很久了。」
唐黎擔憂地道:「你沒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
開什麼玩笑,說不定一覺醒來,他什麼都忘光了。
他強行把書本塞到她手裡,不容分說道:「爺開始背了,你聽好了。」
「人之初,性本善……」
唐黎一開始愣了愣,很快就回過神,對照著書聽起來。
他背得清晰且快,跟倒豆子似的,一軲轆往外冒。
若非唐黎一目十行跟得緊,都要眼花繚亂了。
書頁翻到最後一頁,她剛要合上,對方卻沒有停下的打算。
「經一唯,子教我,贏滿金,子遺人……」
等到最後一個字落下,她驚詫抬頭看向他,卻對上一雙亮得驚人的眼眸。
「怎麼樣,爺不僅能正著背,還能倒著背,這是不是所謂的倒背如流?」
唐黎好似看到了只成功叼住飛盤,歡快跑過來蹲下,求誇讚求表揚卻又表現出不屑一顧的二哈。
她含笑擼了擼狗頭:「很棒,超厲害的,繼續努力,再接再厲。」
最討厭別人摸他頭了,寧毓初正欲發作,卻聽到她不遺餘力的誇獎,豎起的毛就被順了下來。
他口是心非道:「小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