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到了,唐清逸走進暖閣,長舒口氣宣布道:「第一場結束。」
唐黎率先起身迎了上去,卻見他兩手空空,疑惑問道:「三哥,畫呢?」
唐清逸攤手滿臉無辜:「被爺爺取走了。」
墨跡未乾的畫,正攤在唐太傅書桌上。
昭陽帝負手立於前,認真地看著。
這是以憑高俯瞰的視角畫下的風景。
左下是占了大半篇幅的楓林,如火般紅艷。
遠處晴空白雲下,是山環水抱的江城,連同碧綠溪水裡的倒影也是清晰美麗。
雖筆力尚且稚嫩,上色還需學習,但這已令昭陽帝十分震驚。
要知道,這臭小子在入唐府前,可是連鴛鴦和鴨子都畫不清楚。
「墨書,這真的是那臭小子畫的?莫不是假冒的吧?」
唐太傅也是十分意外,畢竟他曾身為寧毓初的開蒙老師,知道他的水平在哪。
但此時聽到有人質疑自家孫子,他當即不高興起來。
即使是當今聖上,也不行。
他捋著鬍鬚,輕哼道:「我家小子還不至於做這種移花接木的事,況且,我家小子可畫不出這種水平來。」
昭陽帝護短道:「什麼叫這種水平來,臭小子能畫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朕相當滿意!」
兩個加起來快一百四十歲的人,差點吵起來。
而當事人正坐在考場內,等著第二場開考。
書童已將棋桌擺好,寧毓初與唐清流相對而坐。
落子前,唐清流看到屋內豎立著塊一人高的棋盤,一左一右侍立了兩位書童。
他詢問其中一書童道:「為何將它們放在這裡?」
下人回道:「這是老太爺的意思,奴才會將四公子和世子所下的棋子照搬貼在上面。」
唐清流眉間微挑,再次打量起那塊棋盤。
它斜對著他們,卻是面向與書房相隔的那堵牆。
有點意思。
他收回視線,對寧毓初道:「我們下三局,世子只要贏了其中一局,就能提前結束對弈。」
上了這麼久的課,寧毓初還未從他手上贏過一局。
但幸而成績並非以勝負為標準。
寧毓初大言不慚道:「你就放馬過來,小爺這次至少要贏你十九個子!」
唐清流似笑非笑:「世子好大的口氣,那就棋盤上見真章吧。」
寧毓初執黑先下,他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謹慎。
相較於他的緊繃,唐清流倒是如閒庭漫步般,每一步都不假思索。
氣氛在寧毓初單方面看來,越發越緊張。
一牆之隔的書房,昭陽帝透過牆洞鑲嵌的珠子,緊緊盯著那放大版棋盤。
待黑子再次落下,他扼腕得拍大腿。
「欸欸欸,錯了錯了,那是陷阱!怎麼就一股腦往裡頭沖!傻瓜蛋啊!」
可惜隔音效果奇佳,除了唐太傅,無人能聽到他的聲音。
寧毓初收手時,下意識四處看了看。
怎麼覺得有人在罵他?
「世子,你輸了。」
隨著一聲輕啪聲響起,唐清流淺笑宣判結果。
寧毓初:……這才過去不到半柱香時間。
他重整旗鼓:「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