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不知在巷子裡待了多久，太陽漸漸西斜，喜新厭舊地越過牆壁，照進另一頭去。
一陣寒風竄了進來，鼓起眾人衣袖。
青秋和薰風忍不住搓了搓手，打著商量道：「爺，九小姐，要不咱們挪個有陽光的地方？」
唐黎攏著衣領，笑道：「時候不早了，回家吧。」
寧毓初聞言雙手反向撐著牆面，直起背，慢悠悠走在她身側。
顯然還沉浸在之前百姓愛戴的高光時刻中，走路都帶風了。
唐黎隨口道：「對了世子，那一百二十兩我幫你付了，你什麼時候能還我？」
輕快的腳步一瞬就沉重下來。
寧毓初拍了下她的肩膀，哈哈笑道：「咱們是什麼關係，用得著算這麼清嗎？」
唐黎側頭，好奇問：「我們是什麼關係？」
寧毓初被噎了下，平常那些朋友每次找他借錢就是這麼回答他的，怎麼到醜八怪這裡就不管用了？
「朋友？」他自己都不怎麼確定。
唐黎冷血無情地否定道：「不，是債主。」
寧毓初目瞪口呆：「唐九，你不能這麼不近人情啊！爺都窮成這樣了！」
薰風出聲道：「世子，您不能一句朋友就想要清掉這一百多兩，那可是我家小姐預支的一年月錢，如果你不還，我家小姐就要喝西北風了，哪有這樣做朋友的。」
唐黎伸手隔空點了點他道：「瞧，你的覺悟都沒有一個小丫頭高呢！俗語說救急不救窮，這錢你可別想賴掉。」
寧毓初嘟囔：「可爺和趙尚天他們就是這樣的啊！」
唐黎正愁沒機會說這事，正好他自己上敢來找罵。
她眉頭一挑：「世子，你覺得什麼樣才算是朋友？」
寧毓初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卡殼了。
唐黎反問：「陪吃陪玩陪樂？」
寧毓初剛想點頭，就被她冷笑否決：「那是酒肉朋友。」
「除了至親，誰在你陷入絕境時伸出援手？誰在你悲痛時安慰你？誰在為你的事著急擔憂？誰在你茫然時指明方向？」
「是朋友。」
「真正的朋友，無論貧窮富貴，都會對你不離不棄。沒有單方面一味的付出，朋友都是雙向的。」
唐黎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問道：「世子，你身邊有這樣的人嗎？」
寧毓初怔愣。
他身邊的那些人，好像都只會花他的錢。
唐黎一看他的神色，就懂了。
「世子，風光無限時，朋友認識你，落難狼狽時，你認識朋友，經此一遭，你認清了嗎？」
寧毓初回想每次有好處跑得最快的那些人，他需要幫忙的時候，跑得最快的也是那些人。
他的眸光一下子就黯淡了。
其實，這些年，他隱隱約約也感覺得出他們對他不純粹，可是一個人總是太孤獨了，所以他不願深想。
今日，一切都見光了，他不禁自嘲，身邊無一真心朋友，挺失敗的。
唐黎見不得他這樣垂頭喪氣，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以後世子可以按照我說的鑑別方式，去認清朋友。」
「天上不會掉餡餅，也不會掉朋友，如果有合你脾性的人，你也可以主動嘗試著去交朋友。」
「世子加油！」
寧毓初被安慰到了，想到什麼，垂著的耳朵立起來，轉頭期待看著她：「那咱們是朋友吧？」
唐黎收回手，呵笑道：「不，債主，謝謝。」
寧毓初：……
說好的鑑別方式！
你這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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