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來到書房外時，裡頭燈火通明。
她下意識看了眼趙雲澤。
趙雲澤沒有催她，送她到這裡，他就朝她頷首後就走了。
唐黎艱難吞咽了下口水，給自己做了強大的心裡建設，才敲了下門。
「進來吧。」
她推開門，就看見正在給刀擦拭的趙光戎。
她進門後乖乖地喊了聲：「外祖父。」
趙光戎對著明亮的刀哈了口氣，隨手一指：「隨便找個地方坐吧。」
唐黎兩隻小手緊張得在背後交纏，臉上笑得是一個甜：「太晚了，黎兒就不打攪外祖父休息了，明日再來給您請安。」
趙光戎手一頓，目光落在她身上：「以前打仗，三天三夜不合眼是常態，一晚沒睡，不礙事。」
唐黎只好硬著頭皮坐下。
趙光戎餘光瞥到外孫女坐立難安，這才收起了刀，掛回牆上，親手給她倒了杯水。
「這大晚上的，就不喝茶了，嘗嘗你清婉表姐釀的花蜜。」
唐黎誠惶誠恐接過：「謝謝外祖父。」
趙光戎笑了聲：「別害怕，外祖父尋你來，只是想問你些事。」
唐黎放下杯子，正襟危坐：「外祖父請問。」
趙光戎單刀直入：「你晚上跟梁王世子待在一塊？」
唐黎沒有扭捏就承認了：「嗯。」
趙光戎挑眉：「老夫聽說那小子打小不學無術，品性惡劣，令陛下很是頭疼，你怎麼跟他玩到一塊去了？」
唐黎搖頭為他正名：「世子心地不壞，這次去江南，他改變了很多，不是外人所傳聞的那般。」
趙光戎不以為然：「都說三歲看大，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以前是什麼樣子的，以後也變不了多少，以前是陛下急病亂投醫，才派你隨他去書院，如今你任務完成了，以後少跟他打交道，你是姑娘家，要學會避嫌。」
最後一句，他語氣頗重，換做是其他姑娘家，早就被嚇得臉色發白。
但唐黎不同。
在外祖父開門見山同她聊起小魔王時，唐黎緊繃的心就徹底放開了。
她毫不避嫌道：「外祖父，軍中有個故事，叫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世子他離京三年，在書院裡飽受薰陶，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混世魔王了，您以前是大將軍，知人善任，行軍打仗，更是萬分謹慎，怎麼能道聽途說呢？」
沒想到外孫女還為那小子說話，而且反駁得他啞口無言。
只是他並未被她說服。
在他眼裡，寧毓初是好是壞，沒有任何區別。
他喝了口蜜水，銳利的眸眼盯著外孫女，口吻不急不緩道：「黎兒，你說得是不錯，但眼下不是這個問題，等你清婉表姐嫁入東宮，很多事我們這些糙漢幫不上什麼忙，她只能依託你這位小表妹。」
「若是你立場不分明，怕是她在京中的生活會舉步維艱。」
唐黎千不怕萬不怕，就怕打親情牌。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所以您把我接來護國公府，其實是不想讓我跟世子多接觸？」
趙光戎揚起粗濃的白眉：「不愧是唐太傅養出來的孫女，真是知微見著，這都被你給猜出來了。」
唐黎並沒有被誇贊的欣然，反倒是心下一沉。
恐怕這事，裡面還有祖父的手筆。